龜殼空間里,紀凡心跳如雷,耳邊血管突突的,漲得慌。
他疑心對方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可既然發(fā)現(xiàn)了,為什么不點破對方不說破,他總不能巴巴兒地湊上去問,一時間心里七上八下,忐忑得很。
不過,被這么一鬧,“鮮蝦刺身”顯然是吃不成了。
紀凡心亂如麻,干脆登出系統(tǒng),平躺在床上發(fā)呆。
床鋪溫熱,他卻聯(lián)想起昨晚情形,薄薄的耳垂不自然地犯了紅。窗外亮起灰蒙蒙一線天光,提醒他該起床了。
紀凡洗漱后匆匆趕到學校,今天又輪到他單獨值日,徐海帆不在。
經(jīng)過上次的斗毆事件,其余組員的態(tài)度收斂了不少,也不再有意無意地支使紀凡去做最臟最麻煩的事兒了。
別的都還好說,只有倒垃圾和擦講臺最不受歡迎——前者得冒著大冷天跑四樓,后者得接觸刺骨的自來水,沒人喜歡。
組長倒是破天荒地沒有分配紀凡去干這兩樣。紀凡拎著只小水壺,默默給窗臺邊的綠植澆水,他動作細致,看著花盆底下滲出濕意便停了手。
但對于別人而言,習慣還是很難改,比如王剛,他用簸箕兜完垃圾,下意識性地扭頭:“喂,紀凡,幫忙把這個倒了——”
倒垃圾明明該是掃地人負責的。紀凡聞言放下水壺,偏過頭打量他,黑眼睛烏沉沉的。
王剛心里一怵,要知道放在往常,紀凡很可能一言不發(fā)接過桶就去了。今天這是中了邪
聯(lián)想到紀凡最近的反常表現(xiàn),他意識到自己大概是討不得好了。
他訕訕地摸鼻子:“不愿意就算了……”別說,紀凡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漂亮,卻盯得人有些瘆得慌。
徐海帆背著書包繞過拐角,正巧撞見這一幕。他眉頭一皺,剛要上前阻攔王剛,就聽紀凡開了口。
他說話慢條斯理,聲音卻不細,淡淡道:“你的活,憑什么要我替你干”
“憑……”王剛臉色一紅,有點惱羞成怒。這語氣讓他覺得自己被嘲諷了,憤然道,“幫幫忙不行啊小氣。”
“嗤。”紀凡竟然輕笑了一聲,臉頰陷進個淺淺的酒窩。他倚著窗臺向下看,“以前我不小氣,也不見得你謝我。”
沒料到悶葫蘆似的紀凡開口懟人竟是綿里藏針的厲害,王剛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他囁嚅著還想反駁,猛一抬頭,卻正巧望見少年的側(cè)臉——唇角微抿,酒窩若隱若現(xiàn),濃黑的睫毛微垂,眼尾如墨筆畫就。
他的容貌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間,柔和晨曦模糊了側(cè)面輪廓,竟帶著點雌雄莫辨的漂亮。王剛像被人捏住了喉嚨,想說什么全都給忘了,結(jié)巴個沒完。
紀凡莫名其妙地掃了他一眼,自顧自拎起水壺走了。
“海帆”他拐過拐角,嚇了一跳,“你干嘛啊躲在這”
徐海帆沉默片刻,道:“我剛到。這不擔心你們吵架么”
紀凡皺眉:“我什么時候跟人吵起來過了”
徐海帆心想,是啊沒吵起來過,總是單方面受人欺負,不過現(xiàn)在嘛……他笑嘻嘻地攬過紀凡的肩膀往廁所走:“阿凡啊,你變了,你真的變了。”
紀凡滿臉黑線地掙開他的手,掀開蓋子將剩下的水倒空。
徐海帆笑瞇瞇地猛拍他背,捧著臉老父親般感慨:“崽啊,阿爸現(xiàn)在很放心。”
紀凡整個人往前一晃,險些栽進洗拖把的破池子里,站穩(wěn)后滿臉無語。
——他以前只是懶得反擊而已,向來對付那些無聊的人,越憤怒對方就越來勁,還不如息事寧人。
可現(xiàn)在想想,他覺得又不是這么回事。或許……也正是他默許的態(tài)度,才縱容了對方的囂張氣焰。
老許說的沒錯,想要什么得靠自己爭取。
紀凡甩了甩空水壺,拖著傻樂的徐海帆往回走。
就像以前他覺得,當堂發(fā)言是件極困難的事,可邁出了第一步,就發(fā)現(xiàn)原來也不過如此。
反駁別人很難,拒絕別人也很難,但是……
紀凡微微挺直了背,生命這樣脆弱,寒冷、疾病、饑餓……隨時隨地都能輕易終結(jié)一個人的時間。如果可以,他想活得更自由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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