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以往那樣,只是到酒店門外,蔣寒城先下去,器宇軒昂的站在車外,一轉(zhuǎn)身便將手遞進(jìn)來。
李言北一愣,反應(yīng)一下才立刻握上去。
一下車,李言北就明白了,不自覺地握了一下蔣寒城的手。
蔣寒城自然敏銳地注意到了。
無他,居然有記者等在酒店門外拍蔣寒城。
李言北心道:嘖,明天新聞出去,希望罵聲少一點。
這年頭做同性戀不容易,公開個男友更不容易。
黑色賓利前后兩輛車都是保鏢,將湊過來的記者都攔住,仍舊有記者沖道面前直接用粵語大聲問:“蔣生,坊間傳聞您蜜戀的嫩男,就是李言北先生嗎”
蜜戀嫩男
李言北差點笑場,哦不對,嫩男是我靠!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跟蔣寒城站在一起,自己的確挺嫩的……
又有一道聲音喊:“蔣生!陳生陳太已經(jīng)在等,今天蔣陳談聯(lián)姻大事,您是帶小男友一同出席不怕您伯父氣出心臟病”
不過,蔣寒城都一律沒回答,牽著李言北往里走。
但那速度并不快,李言北總覺得蔣寒城是故意走著慢的,一段時間相處下來的一種直覺判斷,很微妙,但他覺得應(yīng)該如此。
正如在紅毯上逗留求關(guān)注的明星,蔣寒城似乎也在等記者拍個夠才徹底進(jìn)入酒店。
進(jìn)了電梯沒有外人,兩人的手才自覺分開。
李言北悄悄注意蔣寒城的神情,顯然這位兄弟比自己更拘謹(jǐn)。
嘖,在外面裝得還挺像的。
等電梯一開,蔣寒城又抬手?jǐn)堊±钛员薄?
李言北則與上次打麻將一樣,將手落在他的腰際,動作還算行云流水,畢竟自己是專業(yè)演員。
走到宴會廳門前,蔣寒城頓步,下意識地看一眼身邊的年輕人。
卻見他沒有絲毫異樣,反而鳳眸華光流轉(zhuǎn),頗有風(fēng)姿。
陳鐸將門打開,兩人進(jìn)入。
果然是兩家人聯(lián)姻吃飯,圓桌兩邊總工有七人,眸光都轉(zhuǎn)到門口。
那眼神太精彩,從喜到驚再到恐與不可思議。
李言北心道:我今天拿到的角色大概是——炮灰李。
蔣寒城進(jìn)去后,將李言北送入一個留空的座位。
李言北左右一看,好么,夾在蔣、陳兩家中間,他盯著前面的菜,掃一眼,耳邊聽著蔣家家長在訓(xùn)斥蔣寒城,一邊伸出手,直接給自己取了一碗鮑魚雞丁粥。
李言北抬頭看看大家,繼續(xù)悶頭喝粥。
仔細(xì)一品,香菇味道蓋過了鮑魚的鮮香,不太妙;鮑魚不太好咀嚼,雞丁有點柴,更不妙。
大家都是體面人,沒人趕他,只幾道目光都盯著他,活生生要剝一層皮。
等陳家的家長開啟反諷模式時,李言北喝完一碗粥,將鮑魚雞丁都留下,擦了擦嘴角,看著這位一直在指責(zé)蔣寒城私德有礙。
李言北看一眼坐在旁邊的蔣寒城,面目森寒,巍然不動,心道:你這被罵得媽不認(rèn)還能這么淡定,也是獨一份了。
這位陳先生說得興頭之上,什么你蔣寒城也不過是蔣家的旁支,拿什么喬蔣家沒了你,蒸蒸日上;你沒了蔣家,你就是個姓蔣的人,這上流圈子誰認(rèn)得你
李言北最聽不得這種屁話,他湊趣,不客氣地直接在這人的說話聲中開口,湊過去對蔣寒城低聲道:“我胃不大舒服,你叫人給我另送一份暖胃的湯”
他清晰可見蔣寒城在自己靠近的瞬間,眼神一變,但整張臉還是沒什么表情。
蔣寒城的眼神遞過來,李言北朝他一挑眉,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眾人沒想到他這個角色還敢直接打斷長輩的話,蔣家的家長直接讓蔣寒城把人請出去,今天這是兩家人的局。
蔣寒城起身了,不過不是轟李言北,而是叫人送暖胃湯。
等他坐下,李言北想了想,終究還是忍不住,將手遞給蔣寒城。
千分之一秒的瞬間李言北準(zhǔn)備要是他不接這茬,那自己閉嘴;要是他接這一茬,那自己就替這位不愛與陌生人說話的人說一句。
此時的李言北,忽然想,這就跟在鏡頭前跟人演對手戲一樣。
有時,演到至情至性處,一人入了戲,對方如果有經(jīng)驗,千變?nèi)f化都接得住;萬一對方?jīng)]想法,那再漂亮的發(fā)揮也只能卡頓。
那究竟蔣寒城,接不接呢
這幾個月,李言北在本城的大影視基地有個家庭人倫電視劇《父愛如山》,改編自晉江文學(xué)城的知名網(wǎng)絡(luò)小說,這兩年數(shù)一數(shù)二的電視劇大ip。
他飾演男二號,男主角的親弟弟,陪著男主角一起追尋父親的蹤跡,同時也幫助男主角夫婦去尋找他被拐賣的兒子。
今天a組一場戲,男主角早前的未婚妻要勾引男主角的弟弟,也就是李言北。
這配角的演員叫柳傾,生得風(fēng)姿綽約,眉宇之間的確有一些風(fēng)流態(tài)。
戲不多,就兩場,李言北在片場也是第一次看到她,便注意到面上的風(fēng)情,總覺得導(dǎo)演太牛,選角太對胃,的確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女人味。
柳傾今天一見李言北便來熟絡(luò)地道:“言北,姐姐一會兒可動真格了啊。”
李言北是幾個主演中年紀(jì)最小的,但根本不認(rèn)得她,忙問:“柳姐,先對個戲”
柳傾施施然一笑:“我不喜歡對,臺詞在心里就行了,一會兒臨場發(fā)揮。”
“……”
李言北一愣,臨場發(fā)揮發(fā)揮到什么程度
不過導(dǎo)演張一亮都沒來說,他自然不方便吱聲。
等一開始,第一條的時候,李言北才知道動真格是什么意思。
柳傾直接將衣衫撥開,豐滿的胸脯,雪白的肌膚,登時晃蕩著出現(xiàn)在眼簾中,而一條豐腴的腿往李言北的大腿上一架。
李言北登時就“嗯”了一下。
這不對啊,需要直接動手動腳嗎
這場戲根本就沒必要這么大尺度。
再一看柳傾的眼神,曖昧之中帶著幾分輕佻浮薄,李言北混跡片場這么多年,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三分?jǐn)?shù)。
但是全場都沒人說話,機(jī)器都在運行中,李言北只能硬著頭皮上,將自己的臺詞說出來:“姐,你不是中意我哥這樣不好,這樣不好……”
話沒說完,柳傾便俯身,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上,“你不喜歡我那你還盯著我看嗯”
李言北頭皮發(fā)麻,這柳傾他是不太熟悉的,第一次搭檔,原來風(fēng)格這么辣。
他耳根發(fā)熱地抽自己的手,掌心那乳肉便晃著,女人柔軟的軀體近在眼前,說不上來的令他不適。
抬眸便見柳傾春心蕩漾地盯著自己,他喃喃地道:“姐,這樣不成樣子了,你快放開我。”
柳傾越發(fā)來勁兒,雖然松開他的手,臉湊到他耳邊,伸手挑他的鬢角,“弟弟,長得多俊呢。比你哥都好看呢。讓姐姐聞一聞好不好”
李言北心一橫,你瘋你的,我還不能反應(yīng)嗎
于是,李言北一個猛的起身,一臉剛正不阿、誓死不從的神情將懷里的往地上一推:“姐!你自重啊!我去喊我哥了!”
他說著快步走出鏡頭外,心里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女人屁股著地的聲音特別明顯,幾乎所有人都望過去了。
畫面是有點難堪,而且也完全超乎了柳傾的意料。
可導(dǎo)演沒喊卡,戲還在繼續(xù),她只能繼續(xù)往下演,獨坐在地上,期期艾艾地傷感了一會兒導(dǎo)演才喊停。
等機(jī)器一停,柳傾立刻罵道:“哎喲,李言北你怎么回事啊這么大力氣推我你是不是有病啊”
李言北站在外圍,目光淡淡地看著她,心道:動什么真格啊,這玩意兒是職場性騷擾。他上前,虛情假意地道:“抱歉,我力度沒掌握好。”
導(dǎo)演張一亮也跑過來,對著李言北便大聲道:“你怎么回事今天犯這種低級錯誤”說完又立馬變臉走過去對柳傾道:“柳姐,效果好著呢,您這果然是老戲骨,那眼神,我就知道一般人演不出來,演不出來。”
這算是給李言北打個圓場,他自然也得領(lǐng)情。
柳傾被助理扶著坐下,還在罵:“演個戲而已,這么較真活該紅不了。”
導(dǎo)演道:“年輕人不懂事,得前輩調(diào)/教不是今天這一出,大家都看到了,姜還是老的辣!”
王朵上前給李言北遞水,又問:“你怎么了我看挺好的啊。”
李言北喝一口,將水瓶子遞回去,“我瘋了。”
“……”
別人看不出來,李言北可看懂柳傾那赤/裸裸的眼神,演戲也不是這么演的,度總得有。
他也不信滿場這么多人,只有他意識到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王朵搖頭:“那你克制下。對了,晚上去蔣先生那邊赴約,你可千萬別發(fā)瘋。”
“今天”李言北挑眉,薄唇一抿,“吃飯”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你這記性,怎么的只記得臺詞”王朵翻個白眼,揮揮手,“你趕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