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前停著一輛圓頂青帳的馬車,身穿灰褐色布衣的車夫拉著韁繩,高大矯健的駿馬卻顯得有些躁動,不停地抬起自己的蹄子。而這躁動的來源,自然是因為旁邊那穿著月白色錦繡宮裝的女子在不停地撫摸著它身上的鬃毛。
顧如霜還是第一次看見這般高大的駿馬,瞧瞧那油光水滑的毛發(fā),比起她們劇組里那幾匹看上去營養(yǎng)不良的瘦馬不知好看了多少。
車夫保持著嚴肅的表情,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他心中只求著太子妃娘娘千萬別再摸著馬的鬃毛了,若是給太子殿下瞧見了可如何是好。
豈料顧如霜非但不如他所愿,而且還轉過頭來問他:“大叔,這馬怎么養(yǎng)的呀長得真好看。”
女子的聲音輕柔酥媚,車夫約莫四五十的年紀,聽了她這話竟一下子羞紅了臉,忙跪在地上道:“回娘娘,這馬是宮里頭送來的御馬,都是由專人養(yǎng)護的,奴才也不知怎么養(yǎng)。”他就是個駕車的,哪能懂得飼養(yǎng)馬匹。這匹馬可是王上御賜的,就是為了太子殿下出入王宮時不會如普通馬車那般顛簸。
顧如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見車夫還跪在地上,忙喊他起來。
可她話還未說出口,就被一道清冷的男聲給喝住了,只好將原本欲說出的話往肚子里咽了下去。她顫顫巍巍地轉過身,果然見楚湛坐在輪椅上,身后是他那個看上去十分陽光開朗的侍衛(wèi)。
“顧如霜,你在做什么”楚湛皺著眉問道。他遠遠過來便見那車夫跪在地上,而顧如霜站在一邊摸著馬,嘴角噙著一抹笑。
顧如霜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用想也知道,楚湛見到這副場景定是又誤會了,以為她在欺負人呢。不過她這人能屈能伸,自然不會跟他一般計較。
于是她只好往前挪了兩步,福了福身子,道:“回殿下,臣妾在向車夫詢問養(yǎng)馬一事。”幸虧她在穿越之前已經演了三分之一的劇本了,對這些禮節(jié)還算信手拈來。
楚湛挑了挑眉,倒是并不在意此話的真實性,而是支著手看向顧如霜,淡淡道:“你這是想給馬下藥,謀殺孤嗎”
顧如霜聽了這話,心中一堵,這貨還真是有被害妄想癥。不過礙于對方的氣場太強大,她只好裝作一副十分可憐的樣子,順道將身子壓得更低了,聲音微微發(fā)顫:“臣妾絕無此想法。”
這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楚湛身后推著輪椅的畢疏瞧了都有幾分不忍,在楚湛耳畔輕聲提醒:“殿下,該進宮了。”
楚湛這才收回眸子,也不再看她。畢疏知曉他的意思,扶著輪椅將他推到馬車旁,然后伸出手扶著他起身。
顧如霜瞧著又有幾分不忍心,她從前可是五好公民,經常扶著老奶奶過馬路的。于是她自動忽略了楚湛陰郁的臉色,伸出一只手想扶著他上馬車。
未料她的手還未觸上楚湛那光滑的衣袖時,便被他狠狠地甩開了。那衣袖直接呼上了她的臉,冰冷的布料帶著清冷的薄荷香。云簡聞見這股味道,嗯,果然連用的熏香都是這般凍人。
其實在劇本中,楚湛只有右腿是瘸的,完全可以拄著個拐杖行動,可偏偏編劇就是給他安排了一個輪椅。至于原因,顧如霜猜測可能這樣比較能維持他淡漠陰冷的形象。
楚湛在畢疏的攙扶下上了車,雖然瘸了一只腿,他的行動倒也并未收到多大的阻礙,動作看上去并不算別扭。
待他進了車,畢疏撩開車簾,對云簡道:“娘娘請上車。”
顧如霜毫不猶豫地推辭:“本宮還是走走路吧。”開玩笑,若是她跟楚湛兩人單獨相處,她怕楚湛忍不住將她給掐死了。
未料車內那人淡漠的聲音又響起:“進來。”
顧如霜咬了咬牙,實在不敢違抗他的命令,于是只好上了馬車。她在鉆進車的那一剎那,心里是有些后悔的,因為楚湛就正對著她,一雙眼中像是無外物一般疏遠冷淡。
她咽了咽嗓子,彎著身子走進車內,找了個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下。
車內擺著一個小小的博山爐,里頭也不知熏了什么香,縷縷薄煙從爐頂緩緩升起,然后又消散在半空中。顧如霜微微吸了一口氣,只覺得這味道十分寧神安心,倒是將心中的忐忑給減輕了幾分。</p>
馬車緩緩地向王宮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