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的擺臺試吃計劃十分及時。那些精巧可愛的點心一亮出來,馬上吸引了路上行人的目光。雖然店門口的人行道不好走,但嘗了幾口小蛋糕之后,也有不少人愿意繞點彎路,進店看看。
陸思甜的傳單很快發(fā)完,還有幾個心急的妹子當場就要掃碼加入會員,生怕自己轉個身,就把“這么好吃的餅干”給忘了。
一下午過去,陸思甜店里的貨架全部清空,雖然有不少是被試吃消耗的,但當天依然盈利三百多塊,相比起原以為的慘淡開場,要好得多。
“幸虧今天你來了,”陸思甜笑嘻嘻地說,“要是只有我自己,肯定不敢去擺攤……就算去了,只有我一個,店里就沒人照應了。”
“小事,”池清說,“你也少信那些胡說八道——都是沒根據(jù)的瞎扯,聽了只會給自己添堵。”
兩人又聊了幾句,聊大學的事,工作的事,開店的事……聊到天色暗下,路燈亮起,兩人又一起找地方吃了飯,才且說且笑地分手告別。
……雖然是無用社交,不過還挺愉快的,池清想。
可能就像自己買的那束花,盡管沒有任何實際作用,但插在瓶子里,擺在桌子上,自己一晃眼看見的時候,總會感到那么一點舒暢。
新一個周一,池清帶著陸思甜店里的蛋糕去公司了。她提著盒子走進雜志社辦公室的時候,屋子里六個人,齊刷刷揚起十對眼睛朝她望來。
“怎么了小池,”一個姑娘站起來,推了下眼鏡,“你結婚了”
“……沒有。”甚至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想。
“那你怎么突然……”旁邊的人說著,視線往她手里的蛋糕一拐。
“平時很少看你來這邊啊。”
“還是帶著吃的來的。”
“不是結婚,那是有什么別的好消息了”
“你是不是要換工作了”
……看來自己平時和同事的交流確實太少,可能在他們看來,自己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勢利眼。
池清默默反省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盒子打開,拿出里面的小蛋糕,往每人桌子上都放了一塊。
“昨天我出門逛了逛,看見一家新開的小店——就在老城區(qū)商業(yè)街,正好開業(yè)打折,東西還挺便宜的,味道也不錯,我就多買了點給大家嘗嘗。”池清說。此次社交發(fā)言長達25秒,還被六個人十對眼睛盯著,讓她因不習慣而有些表情僵硬。
“要是覺得不錯,咱們……咱們下次可以一起去啊,就在老城區(qū)商業(yè)街!”最后的總結陳詞,還順帶強調了店址。
雖然看起來還不是很明白狀況,但幾位同事都客客氣氣地收下蛋糕,道了謝,還順勢與池清聊了幾句——問她雜志的事,工作的事,一個人住著習不習慣的事;場面一度熱絡,氣氛十分和諧。
然后池清出了門,門鎖“咔噠”一合,她腦內那張待辦事項表上,有某個任務打上了“完成”的紅鉤。
……也不難嘛,小事一樁,池清想。然后她轉身,提著剩下的蛋糕朝美編辦公室走去。
門口的去向牌上,“姜曦”的名字旁邊掛著“在崗”。池清敲了兩下門,等了會兒,沒等到里面的回答,她就自己擰了門把,走進門去。
那位“早點倒閉”的美編坐在桌子旁,抬起頭來,睜著眼睛直愣愣地看她。
“什么事”她皺著眉頭摘下腦袋上的大耳機,“要加版面”
池清把手里的蛋糕往她面前一放:“昨天出門逛了逛,看見有家新開的小店……”說著她話頭一頓,看到面前的女孩子瞇著眼睛望自己。
眼神十分警惕,充滿不信任的距離感。
翻譯一下,大概是“靜靜地看你演”。
池清吸了口氣:“明人不說暗話,我也不瞞你了——我朋友開了家甜品店,我買了塊蛋糕請大家嘗嘗,要是好吃,以后多多關照。”
說著她直接拆了包裝,拆了小叉,往蛋糕上一戳,抬手推到姜曦面前。
姜曦看看她,又看看蛋糕,視線像乒乓球似的來回幾次,然后“噗”地笑了出來。
“是嘛,”她握著叉子往下一戳,切了塊蛋糕下來放進嘴里,“店開在哪兒了”
“就老城區(qū),商業(yè)街,”池清說,“就是路口有只獅子的那地方。”
姜曦手里的叉子頓了一下。
“不會是中間的那家鋪子吧,”她抬眼看著池清說,“花店對面,兩邊是奶茶店和飾品店”
池清點點頭:“對,她剛租的,上周開業(yè)。”
姜曦頓時一瞇眼睛,露出“完蛋”的表情。
“那完了,讓你朋友趁早找個新地方吧,”姜曦說,“那兒風水不好,開啥倒啥。”
要不是之前已經(jīng)聽過無數(shù)次,池清怕是要為這句話翻臉了。
“真的不吉利啊,”姜曦說,“你知道為啥街口會有個獅子嗎”
“為什么”
“就是因為當初邪門的事太多,所以造了個獅子,擺在那兒鎮(zhèn)著,”姜曦說,“雖然現(xiàn)在好像還是沒什么變化……不過反正只倒霉了一家,所以其他人也沒意見。”
這差不多是池清聽到的第三個版本,關于那條街上的風水傳說;三個版本的內容大同小異,對于解決問題本身,乜有任何作用。
池清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該開始干活了,于是準備抽身遁走。
“不過那獅子還是有點用處的。”姜曦說。
池清一愣,朝她望去。</p>
“我還小的時候有個說法,”姜曦說,“家里大人講的,重要考試關鍵比賽前,去摸摸獅子爪子,就肯定能考過,肯定能打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