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重新坐了回去,兩旁伺候的宮女替她斟了茶,又放上幾顆百合安神,近日天氣燥,風(fēng)大無雪,夜里總是睡不好。
她揉著太陽穴,半偏了身子,拄在雕玉扶手上,側(cè)臉看去,跪在下面的宮女,杏眼玉腮,淺綠的宮裝穿的也比另外幾人嬌俏,發(fā)髻上簪了一朵木芙蓉,平添了幾絲嫵媚。
“你叫什么名字”這聲音在慈安殿,余音懾人。
“回娘娘,奴婢彩珠,也是隨太子妃一同入的東宮。”
“彩珠”
“是,娘娘,玲瓏七彩的彩,珠玉在懷的珠。”她說的有些殷切,皇后多看了她幾眼,宮里的人她見得多,別有居心的往往試探幾句便能聽出意思,殿下這位,也太急于露面了。
“你說說,太子妃如何冤枉。”
“回娘娘,奴婢一定老老實實。昨日晌午,流芳殿的翠娘拿了玉佩,正巧太子妃不在清秋殿,奴婢們原本是不收的,可是翠娘非說,這是沈良娣的心意,姐姐的東西,都要分與妹妹享受,何況太子妃向來不得寵,故而良娣會多照應(yīng)她。
翠娘來的時候,走的是蹊徑,沒人看見,她還給我們四個,每人一兩銀子,還說......還說,若是有人問起,就說她從未去過流芳殿,也從未見過鴛鴦佩。”
她壓低了聲音,說到最后,沈良娣旁邊跪著的翠娘,雖然面色緊張,卻還是咄咄逼人,氣焰猖狂的,她抬起頭,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奴婢冤枉,這宮女是清秋殿的,她說的話,自然向著太子妃,請皇后娘娘明察,奴婢確實不曾到過清秋殿,至于她說的銀子,奴婢從未做過。”
翠娘的語氣悲憤無比,說完,便狠狠磕了頭,以示冤屈。
沈良娣伴隨她磕頭的動作,剛要抹淚,卻被皇后一個眼神,硬生生嚇了回去,她忍著,肩膀一聳一聳的,眼眶紅了幾次,到底沒敢掉下淚來。
“奴婢是清秋殿的人,自然忠心護主,所以昨日翠娘去的時候,奴婢不敢打草驚蛇,給我們分完銀子,她竟然遺漏了自己的錢袋子,奴婢收了起來,原想著得空跟晚娘說一聲,事情一忙,便忘記了。”
她頭低垂,雙手舉著一枚繡了花樣的錢袋子,老嬤嬤下去取了先拿給皇后,皇后看完,又遞到太后手里。
沈穗穗探著頭跟著看,“皇祖母,這不是兩只水鳥嗎,他們脖子對脖子,是在做什么”
“簡直污穢。”
太后只一眼,便著人把那錢袋子扔到翠娘面前,“禍亂宮闈的東西!”
翠娘連忙上前,手忙腳亂的撿起那錢袋子,當即傻了眼,這確實是她的東西,不過一向謹慎保存,昨日去清秋殿私下給銀子的時候,用的也不是這個錢袋子,登時傻了眼,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yīng)。
“奴婢........”
“這可是你的東西若你不承認,便找人來看看,上面的圖案,大約也是見不得人的,想必是你自己的手藝。翠娘,你是跟著沈良娣的老人,從沈府進宮,品行如此惡劣,難怪沈良娣整日魅惑太子。”
皇后已然厭惡至極,甚至言語中多次波及沈良娣,趙胤終于坐不住,從軟塌起身,與沈良娣跪在一起。
“母后開恩,定是這奴才自己拿的主意,憐憐心軟溫順,自然做不出這等腌臜事情。”
沈良娣只差身子一歪,哭的岔氣。
事到如今,翠娘就算有十張嘴,也沒有法子力挽狂瀾,她心一橫,牙一咬,撲騰一聲,砸了幾下地。
“是,是奴婢一人的行為。”
沈穗穗納悶,她里面穿的斜襟襦裙,中間系了條粉色絲絳,外罩軟毛披肩,膚色本就潔白似雪,如今更顯嬌俏清麗。
“翠娘,你為什么要害我呀,每回去流芳殿,你總是笑盈盈的給我拿好吃的,你說,姐姐對我好,你便對我好。你害我,可是要傷姐姐的心。”
“太子妃,入了東宮,便沒有姐妹之稱,你是太子妃,她是良娣,如果硬要親昵,她該稱你一聲姐姐。”說話的是太后跟前的郭嬤嬤,一直伺候太后,她的話,自然有些分量。
“奴婢,奴婢曾經(jīng)撞破太子妃與豫王殿下,兩人舉止親密,言談間竟然有男歡女愛之詞,奴婢怕太子妃和豫王有朝一日殺人滅口,便想著以此事誣賴太子妃,好讓太子殿下厭惡她......”
話音未落,還沒看清趙胤是如何起身的,翠娘已經(jīng)被他一腳踹到了柱子上腦袋碰出了血,躺在那里,半天沒動靜。
“混賬東西,自己污穢也就罷了,還敢拖上本宮的人,不想活了!”</p>
沈良娣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一口氣提在嗓子眼,眼睛瞪得滾圓,僵硬的跪在那里,連抽泣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