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你不喜歡她那個小潑婦。”薛易說:“我是讓你等會兒我一起走,我買套文具。”
“好好好,你買,我等著。”蘇城飛的臉這才慢慢涼下來。幾個認(rèn)識的同學(xué)路過,蘇城飛挨個打了招呼。一回頭就看見薛易買了一整套文具。
“你買這么全干嘛”
“送人。”薛易的瞎話簡直是張口就來。
“誰啊”
“陳嬌。”
“你送她干嘛!”蘇城飛簡直是不受控制地嚎了一嗓子,音都破了,急的盯緊了薛易。
“怎么著,你不喜歡還不讓別人喜歡啊”
薛易收起文具,又故意似的,撿起小攤兒上一枚粉色的發(fā)夾,左右看了起來,“你說女生啊,多好哄,就喜歡這種漂亮的小玩意兒……”
“大哥你……”蘇城飛憋紅了臉,最后還是泄了氣,向薛易坦白道:“我承認(rèn),喜歡她,大哥你千萬別告訴別人,尤其是顧清那個大嘴巴。”
“蘇城飛,你說誰大嘴巴呢!”
蘇城飛一回頭,就瞅見顧清瞪了個張飛眼,怒氣沖沖地看著他:“你喜歡陳嬌我八百年前就看出來了,還藏什么呢,有意思嗎。”
“……”
高中的測驗節(jié)奏特別快,白天緊湊地考完五大科,晚上就相繼出了成績,班主任把總成績單匯總出來后,貼在教室門口的公告欄里。
第一節(jié)晚自習(xí)下課,學(xué)生們吵吵鬧鬧地擠了過去,只剩下寥寥幾位大佬還淡定地窩在座位里刷題。
蘇城飛靠著墻走神,眼睛直直地盯著他易哥灌鋼筆水兒的手。
“蘇二傻子。”陳嬌推了他一把。
“干嘛”蘇城飛嫌棄地拍開她的手,“我二傻子,那你是什么,大傻子”
“你少在那兒貧。”陳嬌人趴在自己桌子上,腦袋探在薛易和蘇城飛之間,指了指前頭的公告欄:“你倆為啥這么淡定啊,不想看看自己考了多少嗎”
“用看嗎,肯定比你高。”蘇城飛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自信滿滿道:“我最近可是惡補(bǔ)了物理,要是再考二十多分,我立馬從對面實(shí)驗樓跳下去。”
“呦,那我可得過去看看了。你要是跳了,那咱們整個虹城都得給學(xué)生放假。”陳嬌說完,美滋滋地拉上同桌,一起去前頭扎堆了。
“大哥啊,你怎么不去看看。”
“太擠。”
薛易灌好筆水,正準(zhǔn)備拿張新卷子出來刷題,手臂突然被蘇城飛牽住了,他說:“還能有食堂擠走吧,咱們也去湊湊熱鬧。”
他倆拖拖拽拽地往前走,正碰上倆小丫頭從里頭擠出來,蘇城飛笑著就要去和陳嬌說話,卻被陳嬌徹底無視了,小丫頭紅著眼睛,一言不發(fā)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趙雯雯則神色緊張地跟緊了她。
“怎么了這是”蘇城飛撓撓后腦勺,“哎呀,咱們先過去看看分吧。”
成績是按排名來的,薛易找自己的時候卻習(xí)慣性從下往上找,可他這次還沒來得及往上看,就先愣住了。
蘇城飛也是一愣,喃喃道:“怎么回事,她是最后一名啊”
薛易皺了皺眉:“她之前考過最后一名嗎”
蘇城飛搖頭:“沒有。大哥怎么辦,她是不是要傷心了,她傷心了我就倒霉了。”
“為什么”
“她一生氣就喜歡掐我,還不讓我往后靠她們的桌子,靠了就拿圓規(guī)扎我。誒,大哥忘了看看你的了,你在哪了”
蘇城飛指頭點(diǎn)著成績單往上滑,一直滑到了最頂端,才驚訝地嚎了一嗓子:“大哥,你他媽是第一名,臥槽你好厲害!”
不遠(yuǎn)處的丸子頭小姑娘也聽見了,眼睛一酸,低頭將臉埋進(jìn)了手臂里,肩膀顫抖起來。
“行了,你別嚎了。”薛易趕緊堵了蘇城飛的嘴,“不想被陳嬌捅成漏斗的話,一會兒回去了別提成績,明白嗎”
“啊,明白。”
上課鈴響了,薛易回到座位上,抓起灌好水兒的鋼筆做卷子,差不多快下課的時候,有人在他后背小心翼翼地戳了下,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頭的字跡很是猶豫。
—大哥,我想拜托你件事,行嗎。
薛易把紙條往掌心里一揉,回頭問陳嬌:“什么事,說吧。”
陳嬌嚇了一大跳,驚慌地想把他推回去,可惜推不動。薛易就把紙條放在她桌子上,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査骸跋胱屛規(guī)湍阊a(bǔ)習(xí)功課”
“嗯。”陳嬌紅著臉點(diǎn)點(diǎn)頭。
“可以。”薛易舔了舔牙尖兒,“你和蘇城飛一起補(bǔ),以后早上早點(diǎn)過來,中午晚點(diǎn)走,能行嗎”
陳嬌先是愣了愣,隨即狠狠地點(diǎn)頭,差點(diǎn)又紅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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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晚自習(xí),薛易到超市買了咖喱和菜,又去生鮮區(qū)稱了一斤多牛肉,打車回了出租房。因為手上東西多,捯飭半天才掏出來鑰匙,門已經(jīng)從里面打開了。
“你還真要給我做咖喱飯”秦朗望著大大小小的食品袋,心里一熱,當(dāng)即便搖起了尾巴:“當(dāng)?shù)艿艿母杏X可真好啊,我來幫哥哥拿吧,嗯”
“別擋道。”薛易繞過他,拎著東西進(jìn)了廚房。
出租房沒有高壓鍋,為了讓牛肉入味,薛易燉的時間稍長了些,長到秦朗已經(jīng)在沙發(fā)上睡了一覺。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驚喜地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被牛肉和咖喱的香味籠罩了,于是幸福地站起來,走到廚房門口偷窺。
鍋里燒著肉,薛易則搬了個塑料板凳坐在底下,手里拿著支筆,悶頭在做學(xué)校的套卷。
他思考問題的時候眉頭微微皺著,眼神也專注,頭發(fā)簾擋著眼,睫毛乖巧地收斂起來,渾身上下流露著一種學(xué)霸的氣質(zhì)。
可秦朗覺得,他不該當(dāng)個學(xué)霸,他應(yīng)該去演奏,環(huán)游世界地演奏他的曲子,在海上、天空上、草原上,所有自由遼闊的地方,才屬于他。
“薛易,肉糊了!”秦朗一跺腳,大喊了一聲。
薛易頭發(fā)絲兒一顫,筆沒拿穩(wěn),在卷子上拖了長長的一道。秦朗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膽子,抱著肚子哈哈笑,還大步走進(jìn)去,把薛易的卷子扯了過來:“學(xué)什么學(xué)啊還,心里沒數(shù)嗎,你家有的是錢,不用你這么刻苦了。”
“秦朗你有病吧,還給我。”薛易抬起一腳,踹在他小腿肚上。
“呦呦呦,這么兇呢。昨兒琴教的怎么樣啊,薛老師,還留在人家家里不回來了,怎么今天知道回家了多住幾天唄,反正在那兒吃的好喝的好,還不用給我做飯。”
“你跟我在這兒酸什么勁兒呢,快點(diǎn)給我,那是作業(yè)。”
薛易站起來,伸手去搶自己的卷子,秦朗偏不給,仗著個子高,把卷子高高舉了起來。薛易踮腳去夠,兩只手揮舞著,猛地,一只發(fā)腫的手背撞進(jìn)了秦朗的視線。
“你輸液了”秦朗一把鉗住他的手腕。
“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還給我。”
薛易說著,一邊伸手往回?fù)屪约旱木毩?xí)題,誰知道秦朗捏的太緊,這么一拉一拽,刺啦一聲響,紙張不堪重負(fù)地撕扯了。
空氣靜默了幾秒,薛易還沒有動作,秦朗先慌了。
“薛易,我不是故意的……”
薛易不想聽他說下去,松開手,悶頭朝自己房間走。
“薛易,薛易!”秦朗最見不得他不理人,追上來用腳卡住門,一把抱住他的腰,急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這就下去給你買一套新的,你千萬別生氣。”
“松開。”薛易皺了皺眉,低頭去掰他的手指。
“薛易!”秦朗突然吼了一嗓子,“你能不能別這么不知好歹!”
“我怎么了”薛易站在房間門口,轉(zhuǎn)過身來,平靜地看著他。
“你少給我擺這個樣子!你喜歡那人我沒意見,但是你考慮過我感受沒有,我特么的早出晚歸都是為了誰。讓你別擠公交,讓你別餓著肚子,讓你別動不動就跟人打架,我錯了嗎,我不該這樣做嗎!”
“你沒錯。”薛易有點(diǎn)力不從心地靠了下門板。他最不想和秦朗吵架了,所以每次要吵起來的時候,他總是沉默著不說話。
秦朗瞪著眼抓起他手腕,怒道:“那你告訴我,這手又是怎么回事,說話啊,怎么不說話了。”
“秦朗,你松開我。”薛易眼圈突然紅了,低泣了幾聲,才輕輕地說道:“讓一下,你的飯要糊了。”
秦朗心猛地一疼,撒了手,任他從自己旁邊走過去。
他站在廚房外頭,靜靜地看著,薛易踩著碎了的卷子,卷起袖子收拾碗筷。而此時,褲兜里的手機(jī)還在震著,是秦朗后媽催促他登機(jī)的短信。
“我要走了。”秦朗低聲訴說著。
他沒渴望過能得到薛易的挽留,況且是他計劃要把薛易推開的,故而只是陳述著要離開的事實(shí)。而薛易也沒有答話,只是頓了一下,又繼續(xù)講食物從鍋里盛出來。
良久,他才問道:“什么時候回來”
“賺夠老婆本之后。”秦朗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賺多少才夠他花,那小孩兒,瘋起來可敗家了。”
“嗯,那就多賺點(diǎn)。”薛易把米飯舀出來,上面澆上咖喱和肉,對秦朗道:“有點(diǎn)焦了,你還吃嗎”
“吃。”秦朗大步走過來,去拿薛易手里的勺子,肌膚相碰的一瞬間,薛易下意識地就往回縮了下手。
于是秦朗覺得自己被剜了心。
“薛易,我對你不好嗎。”秦朗說完,整個人就哽住了。
“秦朗,我知道你對我好,你想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給我,不讓我受苦受累。”
薛易頓了一下,繼續(xù)道:“但是你問過我,我想不想要嗎”
作者有話要說: 兩更合一塊了哈,明天請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