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半瓶的時候, 薛易終于忍不住了, 他仰著脖,在床上扭動了幾下身子,驚醒了本來就淺眠的陸?zhàn)┩ぁ?
“怎么了”他站起來, 旋開小夜燈, 幫他把床搖起來。
薛易紅著臉, 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 欲言又止的樣子替他交代了一切。
陸?zhàn)┩退亮瞬梁梗瑔査骸跋肷蠋?
“嗯。”薛易點點頭,一張臉滾燙,甚至還有點耳鳴。
“這孩子, 害什么羞。坐起來吧, 我?guī)湍隳弥帯!?
“好。”
陸?zhàn)┩ぐ淹闲页鰜頂[好, 先扶他坐起來,再讓他把手搭在自己手臂上, 另一只手則舉著藥瓶,扶他慢慢朝衛(wèi)生間走。
私人病房的衛(wèi)生間設備齊全,牙膏毛巾全都是新的,熱水器還燒著熱水,陸?zhàn)┩ぷ哌M來, 發(fā)現(xiàn)馬桶上面的墻壁上有個勾子,剛好可以把藥瓶穩(wěn)穩(wěn)地掛在上頭。
薛易扎著針的手懸在半空中,單手撩開衛(wèi)衣,在褲子上拉了幾下, 遲遲不往下脫。
“怎么了,脫不下來嗎”
“先生,您轉過去。”薛易咬咬舌尖。
“能行嗎,要不我?guī)湍恪?
“能行。”
薛易堅持不松嘴,陸?zhàn)┩ぞ晚槒牡乇尺^身不看他,少年原地愣了一小下,開始艱難地往下扒褲子。
可一只手僵在半空,一只手拉扯著衣裳,平衡感極差,半天弄不下來,急的恨不得把針管拔了。
“我?guī)湍惆伞!标戰(zhàn)┩みt遲聽不見聲,擔心他針尖兒走偏,于是開口詢問。
“不行!”薛易揚了一個聲調,差點破音。
“那個,你要是實在害羞的話,我就閉上眼。”陸?zhàn)┩査骸翱梢詥帷?
小孩兒沒有答話,像是默認了,陸?zhàn)┩まD了過來,果然,褲子才剛往下扒了一點,只露出了一小截腰。
還挺白的。
“那個,我自己可以的。”薛易慌的不行,抬頭就看見陸?zhàn)┩さ难劬Γs忙拉下衛(wèi)衣?lián)踝⊙钡溃骸跋壬f了閉上眼的。”
“可你不是還沒脫嗎。”陸?zhàn)┩]想到小孩兒會害羞成這樣,笑了,把手摁在他腰上,然后真的把眼睛閉了起來。
“好了,我閉上了。”
說完,雙手往下拉,將他的褲子褪到了大腿根。
畢竟是幫別人脫,不是自己脫自己的,薛易穿的又是運動褲,陸?zhàn)┩ぶ荒馨阉庋澓蛢妊澮黄鸢橇讼聛恚?露在外的皮膚涼涼的,增加了薛易的羞恥感。
尿吧,還等什么呢……薛易自己勸自己,都是男人,洗澡還擠大澡堂呢,看一眼也沒有什么的。
急促的水聲響起,陸?zhàn)┩ら]著眼,有點想笑,又怕薛易會不好意思,于是咬住嘴唇憋著,直到水聲消失。
“好了吧,幫你提上了啊。”
“嗯。”
剛剛的水聲實在是太響了,薛易渾身上下都在發(fā)燙,越想快點尿完,水速就越慢,漫長的時間像個高壓鍋,活生生地給他悶成了一只熟蝦。而此時此刻,陸?zhàn)┩ふ龓退岩挛锿咸幔植渲葌鹊钠つw,像是點了把火,直接把薛易燒了個外焦里嫩。
再也不想尿尿了,薛易被扶著回來,生無可戀地倒在了床上。
大概半個多小時后,護士進來起了針,陸?zhàn)┩び纸o他測了個體溫,看沒什么問題,就去對面沙發(fā)上睡覺了,留下薛易一個人望著天花板失眠,直到兩三點鐘,才慢慢地睡了過去……
薛易白天睡的太多,早上不到六點就醒了,舅甥倆都還在沙發(fā)上睡著。
薛易穿好鞋子,手隨意地理了理頭發(fā),輕手輕腳地過去。陸?zhàn)┩戎碜幼谏嘲l(fā)上,手臂打開,頭枕在上面,陸子宸則枕著他的大腿,縮成一個小團子。薛易找了條毯子給陸?zhàn)┩づ希照{溫度調高,才抓起羽絨服走出了病房。
值班的護士換了兩個,詢問薛易有什么事。
“我辦個出院。”薛易雙手搭在前臺上,撐著自己沉重的腦袋。
“是這樣的。”護士翻開903的病例,“您這邊早上還要驗下血,如果血常規(guī)正常,就可以出院了。”
“都正常,幫我辦了吧,今天必須得去學校。”
周一要模擬考,周五的值日生就沒留下來值日,老師專門強調了讓他們周一早點來,和當天的值日生一起布置考場。
醫(yī)院離學校遠,得抓緊時間過去了。
“那這樣,讓您的監(jiān)護人過來簽下字吧。”
“監(jiān)護人睡覺呢,你拿給我,我自己簽就行了。”
護士姐姐也攔不住他,只好把單子遞了過來,薛易龍飛鳳舞地簽了個名兒,穿上羽絨服就往外走。
出了電梯,冷風一吹,人也瞬間清醒了不少。
他這么偷偷跑下來,是不想麻煩陸?zhàn)┩び忠退惶耍上聛砹瞬畔肫饋恚约憾道锍藦埞べY卡,也沒幾分錢零錢。
他掏出手機,準備看眼表,屏幕就倏地亮了起來。
“喂,秦朗”
秦朗昨天晚上回來的晚,以為薛易已經睡了,于是輕手輕腳打開門,坐在沙發(fā)上看了會兒電視。
半夜十二點多點的時候,夜貓子餓了,踮著腳尖兒跑到廚房去煮面,因為沒開燈,一不小心掀翻了鍋子,小鐵鍋掉下來,噼里啪啦的一通亂滾。
秦朗心狠狠一揪,滿以為自己會挨頓罵,心虛地看向薛易緊閉著的房門,心里默數(shù)一二三。
可三下數(shù)完,房間里還是沒有動靜。
他覺得有點奇怪,于是過來敲敲門,等了一會兒還是沒回應,就摁下扶手走了進去。
打開燈,映入眼簾的分別是干凈的床單,整齊的被子,以及攤開在桌子上的課本。
什么都有,就是沒有薛易。
他給他打電話,打了好幾通都沒人接,秦朗盤腿坐在沙發(fā)上,心想他可能是住陸?zhàn)┩ぜ伊耍赡沁叢唤樱@邊心里還是沒底兒,于是一遍又一遍地打,一晚上躺在沙發(fā)上睡睡醒醒了好幾次,一直打到了凌晨。
猛地接通了電話,秦朗聲音都有點啞。
“臥槽祖宗,你終于接了。”
“對不起啊,昨天忘了和你說一聲不回去了,晚上給你做個咖喱飯賠罪好吧”
薛易順著大道往前走,一邊哄秦朗,一邊左右尋摸看有沒有銀行能取個錢。
秦朗小老板打了幾十個電話,原本是一肚子火氣的,可一聽他道歉又全憋回去了,嘆氣道:“你擱哪呢現(xiàn)在”
“就在去學校的路上啊。”
薛易往前走著,街上喇叭突然響了兩聲,震的他往里挪了挪。
秦朗立馬皺了皺眉,“這笛子怎么這么響,你走著去學校”
“嗯,挺近的,走兩步就到了。”
“為什么,陸?zhàn)┩に蜎]送你一下”
秦朗說到這兒就有點不爽了,好歹是個老板,就算自己沒時間,叫個司機送一下也行啊,或者給孩子個打車錢……
不是聽說昨天才剛談成筆大買賣嗎。干嘛啊這是,虐待童工他也不差這點啊……
“兩步就到了,不用送。”
不遠處,隱約有銀行的牌子,薛易加快了腳步。
“你說你在哪,我過去接你吧。”
“別,有那功夫我都到學校了。”
“真不用那行,那你自己小心點,還有我可能這兩天就要走了。”
“你去哪”薛易腳步突然頓住,嚴肅道:“你爸爸回來了”
“沒。”秦朗嘖了一聲,“他那身體,肯定是回不來,聽我媽那意思,是讓我和秦一封過去一趟。哎呀,你先去上課吧,晚上回來我跟你細說,別耽誤我學霸哥哥上學。”
“行,那掛了吧。”薛易點頭。
“嘿,你真不用我送弟弟這車技穩(wěn)的一匹,準保哥哥你坐了還想坐,快活似……”
秦朗話沒說完,電話直接被撂了,他翻了個白眼,嘴里罵句沒良心,倒頭栽進了沙發(fā)里。
沒出半分鐘,呼嚕聲就震天動地般響了起來。
薛易取了錢,在早餐攤兒上吃了兩口油條,打車去了學校。
一下車,正好碰見蘇城飛在門口小賣部買2b鉛筆。
“呦,大哥來挺早啊。”
“你怎么也跟著陳嬌喊大哥,入贅了”
“屁嘞。”蘇城飛一臉的不贊同,“當然是直接娶,怎么可能入贅。”
“哦。”
“臥槽,大哥你套路我。”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兒的蘇城飛臉紅了起來,連找錢都沒顧上查,接過來揣兜里就跑,被薛易拎著脖子揪了回來。</p>
“跑什么,等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