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唔。”沈雋意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抬手想去揉揉腦袋, 但疼得幾乎舉不起來,只動了動便松手了。
沈開霽被救出來之后來醫(yī)院看過一次沈雋意和傅清疏, 但那時候一個昏迷不醒,一個全心全意都在另一個人身上, 根本無暇招呼他, 只站了站便走了。
他失蹤了幾周,公司雖然有助理和副總在撐著, 但有些需要他親自決策的項目也擱置了, 趕回去處理了要緊的幾項工作。
沈開云被抓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他想見一面, 但警方不允許任何人探視。
他有很多話想問, 到頭來又覺得與他無關,他沒有立場去指責沈開云,沈開云畢竟沒有實質(zhì)性的傷害過他。
“你們怎么來了”沈雋意躺在床上, 看著極其熟悉的裝修,知道這是醫(yī)院的病房,松了口氣,他沒在傅清疏面前暈倒。
君燃站在沈開霽身側(cè), 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fā)被一根沉香木簪子盤在頭頂, 像是哪個道觀下來的漂亮道長。
“我們來看看你。”君燃有些歉疚,抿了抿唇說:“上次我太著急了, 語氣也不好, 你沒怪我吧。”
沈雋意強撐著坐起來, 手臂直顫幾乎撐不住身體的力量,君燃忙跑過來扶了他一下,“你還好吧”
“不礙事。”
沈開霽站在一邊,除了剛才那句“醒了”之外一直沒說過話,只是眼神一直落在他臉上,眉頭擰的連他決策公司生死項目的時候都沒這么嚴肅。
沈開霽和沈開云長得很像,嘴唇很薄鼻尖高挺,眉眼偏偏漆黑,比沈開云的儒雅中多了一分內(nèi)斂的沉厲。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沈開霽問。
沈雋意微怔,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眼角含著一絲笑紋,抬頭看他問:“沈先生這話怎么說”
沈開霽站在原地,隨著緊握拳頭的動作,西裝袖扣泛著冷光一閃而過。
“你這么抽信息素,就不怕死嗎”沈開霽看著病床上沈雋意藍黑色的眼睛,皺眉沉聲道:“你拿命來換一個未知的治療如果治不好呢你就白白犧牲”
沈雋意一聽這話就笑了,嘴角含著一絲冷冷地譏諷,“怎么沈先生千里迢迢的來教育我,真辛苦啊,來,不如你告訴我怎么做,我聽你的。”
“你!”沈開霽攥著拳上前一步,被君燃一把拽住,搖頭低聲說:“別沖動,你們好好說話,來之前我們不是說好了別吵架。”
沈開霽像是只被安撫的獅子,雖然沒有再攻擊,但還是帶著洶涌的怒意,亟欲釋放。
“別任性了!你這么做只不過是跟你爸爸較勁罷了,他研發(fā)出禁藥,你偏偏不服輸,要用了禁藥的人恢復健康,你就算想要報復他,也沒有必要用這個辦法!”沈開霽每次看進他眼睛的時候就想起僅有幾面之緣的諾拉,深藍色的眼睛,桀驁不馴的眼神,卻毀于禁藥。
沈雋意猛地坐直身子,藍黑色的眼睛幾乎瞬間射.出數(shù)把冰冷的刀,直直地將沈開霽釘在柱上。
“任性。”沈雋意笑起來,微微發(fā)啞的嗓音聽不出的冷笑還是什么,卻讓人平白心揪,難受的想哭。
沈開霽心臟也不自覺的抽緊,擰著眉又松口道:“雋意,你聽叔叔的話,別再抽信息素了,這樣下去你會死的,你爸爸現(xiàn)在這樣也……你媽媽也不在了,遙遙就你一個親人了,別再做這種沒用的掙扎了,聽話。”
剛才他剛走過來,看見沈雋意暈倒的樣子幾乎嚇呆了,君燃大喊的那一聲將他拉回現(xiàn)實,看著他慘白的臉,下巴瘦的尖削,心都快被掐碎了。
他們之間關系不算好,但到底是親叔侄。
他怎么可能不疼自己唯一的侄子。
沈雋意揭開被子,雙腳落地的時候身形晃了晃,撐著床站穩(wěn),輕吸了口氣說:“沈先生,我一直不愿意把你和沈開云列為一路人,你只是高高在上。”
“為了和沈開云較勁而去救傅清疏。”沈雋意看著沈開霽,輕笑了下,可笑意卻未達眼底,眼瞳里只有冷意,“沒有這么侮辱人的。”
君燃知道沈開霽是看到他的樣子失控了,忙不迭插話道:“沈雋意,你二叔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擔心你這么抽下去,傅教授沒救回來萬一你先出事了,他只是擔心你。”
“不必。”沈雋意從他手指里抽出手,往后退了兩步拉開距離,輕喘了口氣,斷斷續(xù)續(xù)的說:“沈先生一貫是這樣的,親疏有別。”
君燃張了張口,想反駁,卻被沈雋意的下一句噎的怎么也開不了口了。
他說:“傅清疏對你來說只是前塵舊友,但對我來說,他是我生命的全部,親疏有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