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不早了,蘇培盛過來請四爺上馬。四爺將靜儀交給李氏,笑道:“以后聽書看戲時候記得避著她。”
李氏也笑著點了點靜儀,叫乳母抱著小格格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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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儀終于見到了后世聞名的德妃其人。
她穿一身莧紅色地團花的織錦旗袍,梳著并不繁復架子頭,高高地端坐在那里,有著npc一般的標準化笑容,不管對待福晉、額娘和四爺府上幾個小輩兒皆是如此,只有見到十四家來人時候才笑得有幾分真心實意了。
德妃這里孩子多,三三兩兩聚在旁邊扎堆兒玩,弘歷弘晝也在此列。只是靜儀年紀小,只能由乳母抱著坐在李氏一邊。
外頭幾個福晉和嬪妃陪德妃說話,李氏和十三、十四家的側(cè)福晉,領著孩子們在后頭玩。李氏是親王側(cè)妃,四爺又年長,十三、十四家里的側(cè)福晉對著李氏態(tài)度是沒得說的。
宮里的菜不說好不好吃,樣子都精致得很,只可惜都是宮里牌子菜,很少是靜儀能吃的,只能飽飽眼福而已。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靜儀跟在額娘和幾位嬸娘身邊,聽來了兩件很有價值的八卦。
一個是自打頒金節(jié)后,年氏的知名度蹭蹭上漲,好名聲都打?qū)m里頭傳到外面去了。什么月貌花容,和風細雨,進退有度,至純至孝……聽起來很有傳奇色彩。
另一個是自打八爺徹底失寵后,內(nèi)務府沒敢給八爺送過年的東西,九爺、十爺、十四爺還有一向愛和稀泥的三爺,都十分有兄弟愛地給八爺送去了過冬的東西,唯恐自己八弟(八哥)過不去這個年。
靜儀深深的不以為然,內(nèi)務府不過是沒送過年的東西,又不是抄家。聽說八福晉嫁妝十分豐厚,田地鋪子都陪嫁了不少,再加上八爺?shù)脤檿r候康熙沒少賞賜,這么多年積攢下來,還過不了年嗎
大正月里忙慌慌的,康熙還沒忘了發(fā)落八爺?shù)氖虑椋纸型A素范T及屬官俸銀俸米、執(zhí)事人等銀米。
出了正月十五后,靜儀已經(jīng)嫁人了的同胞姐姐過來走親戚。
嘉儀照例先去拜見了阿瑪福晉,才轉(zhuǎn)李氏這邊來,一進屋來就對著額娘親熱道:“知道年節(jié)下家里人忙得很,我們想著等府上忙完了再過了拜年,只是不知道這過了上元節(jié)還能不能說拜年。”
二姐姐名字嘉儀,據(jù)說當年為著起個名字,四爺磨了好幾年。也托了二姐姐早早起好了名字的福,靜儀不到周歲便有了自己的名字。
四爺明顯對嘉儀這個女兒十分上心,年輕時候剛開府養(yǎng)的孩子們,不論是福晉膝下的大阿哥、宋氏膝下的兩個格格,還是李氏的兩個兒子都不在了,嘉儀是唯一一個成親的女兒。
嘉儀出生時,四爺還沒有這么忙,心里也沒有這么算計,只想好好在太子麾下做事,成為太子的股肱、一代賢王。那時的他同李氏感情極好,一個月中有半個月都是留宿李氏院子,嘉儀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比跟弘暉接觸的時間都要長一些,在四爺心里,嘉儀跟弘歷靜儀這幾個孩子終歸是不同的。
嘉儀指著郡馬納喇星德逗靜儀:“四妹妹快看看,這是誰”
納喇星德和嘉儀同歲,從外觀上來看是個長得很不錯的年輕人,頎長,白凈,穿衣打扮透著濃濃的書卷氣。
靜儀老老實實答道:“是二姐夫。”
納喇星德在李氏這邊有些拘束,正好四爺這日也在家等著招待女婿,略坐了一坐便去了前頭。
靜儀很喜歡這個姐姐,她的行事做派和說話風格有點像李氏,讓靜儀一接觸就感覺舒服得很。
嘉儀成親也有幾年了,膝下有一跟靜儀年紀相仿的小男孩兒,這幾日身子不好便沒帶過來。
嘉儀同李氏聊了些閑話后,復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來:“三伯家的二妹妹又被指了婚,還是撫蒙,內(nèi)務府已經(jīng)在準備嫁妝了,左不過這一兩年。大伯、二伯、五叔、七叔家的姐妹們,這幾年凡是到了嫁齡的,都被指去了蒙古,這些年咱們看著,竟沒一個能脫得了的。”
說到這里,嘉儀壓低了聲音:“雖說咱們靜儀成親且還早,說句大不敬的話。不管將來換了誰,這些宗室女孩兒,大抵都要充作此用。我想著給額娘和阿瑪提個醒兒,四妹妹的親事,咱們可要早作打算。”
李氏緊張起來,康熙一朝,成年的宗室女孩兒,沒幾個能逃得了這事,這些年能成功留京的,除了德妃膝下的五公主,就是直郡王家的和四爺這個女兒。
將五公主嫁到佟佳一族更多的還是政治意義,直郡王家四個女兒都是嫡出的,同旁人不大一樣,大格格嫁到蒙古沒幾年便病逝了,康熙便給直郡王留了幾分恩情。
四爺府上三個女孩兒沒了兩個,就剩下嘉儀一人,四爺為了這個女孩兒沒少想辦法,也沒少跟康熙賣慘,說自己沒有女兒命云云,再加上德妃的幫忙運作,嘉儀才得以留京嫁人。
靜儀還沒留頭,李氏愛憐地摸著女兒毛茸茸的小腦袋,煙波微閃,看來對于小女兒未來的境遇十分憂心。
靜儀淡定地扭了扭身子。
她爹是未來的雍正啊,既然四爺在不當皇帝的時候能護住二姐姐,那么當了皇帝自然能護住她。
有皇帝親爹護著,若是她不樂意去,誰又敢打她的主意,叫她去撫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