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子殿下的狠厲之名,早就在京中盛傳。如今被這雙帶著毒鉤的眼睛盯著,林靜嫻感覺周身的血液都凝滯了一般,趕緊辯解道,“不是的不是的……臣女冤枉……我……沒有對姐姐說過這樣的話……”
林舒曼其實(shí)知道她是冤枉的,可又沒有十分冤枉。前世的林舒曼,就是被她的妹妹連夜攛掇,拼死不接圣旨而拒婚的。想來今生這番話雖然不是她說的,但她昨晚一定是去找靳霄了。
那靳霄雖然在上一世爭儲失敗,但好歹也是權(quán)謀場上摸爬滾打這么多年的。就算如今化身小浪蹄子,也不是你一個黃毛丫頭能玩得過的。
林舒曼也學(xué)會了避重就輕,眉毛一挑,“所以呢你的意思是,本宮故意冤枉你了”
林母從旁聽出“太子”殿下語氣之中的不悅,馬上道,“太子殿下,小女不是這個意思,都怪老身平日里管教不嚴(yán),她……多胡言亂語。老身日后一定會對她嚴(yán)加管教的。”
林舒曼嘴角泛起戲謔一笑,“日后待本宮出了這林府大門,她就又開始胡作非為了,本宮怎么知道你管教她了沒有。”
“昨日她在東宮之中喧嘩,本宮本就想懲戒一二。曼兒極力勸阻,本宮才饒她一次,”說到這,林舒曼低頭看向靳霄,“曼兒,我不是吩咐你轉(zhuǎn)告令尊,要罰這丫頭跪祠堂么怎么她還能在這大放厥詞呢”
靳霄輕輕拽著林舒曼的衣袖,眼波流轉(zhuǎn),眉目含情,嬌嗔地央求道,“太子殿下,嫻兒還小,不懂事,您別和她一般見識了好不好。您不是說,以后我說什么,您都會答應(yīng)的,那……您就別太苛責(zé)嫻兒了好不好”
林舒曼看著靳霄用她的身體做這般嬌憨造作狀,徹底服氣了,心底暗暗央求,大哥,這回我徹底服你了,求你了,正常點(diǎn)吧。
可臉上,依然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點(diǎn)點(diǎn)頭,“你呀,就是太善良,太傻了。”
說到這,林舒曼轉(zhuǎn)頭,看向林靜嫻,“我既答應(yīng)了曼兒,我自然不會太過為難你。但你好歹也是尚書府嫡女,這般沒有教養(yǎng),恐怕也有損尚書府的名聲。這樣吧,你也不必去你們林家祠堂跪著了,你冒犯的是我,又不是你們林家的祖宗。從今日起,你每日去東宮前院跪三個時(shí)辰,跪上一個月,以示懲戒了。”
靳霄抬眼看向林舒曼,掩在他那帥氣冰冷的身體之中,竟也學(xué)會反擊了,很好,有進(jìn)步。
他決定繼續(xù)考驗(yàn)一番林舒曼的臨場應(yīng)變能力,于是扶著額頭,嬌弱地問道,“太子今日來府里,所為何事呢”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抬頭看向了坐在床邊的“太子爺”,是啊,皇上的圣旨今日才到,大婚日子還沒定呢,他又是來了之后才知道小姐上吊的事的。
那他今天來林府,是干嘛的
林舒曼嘴角輕輕一勾,幸好她早有準(zhǔn)備。從懷中掏出她從床縫之中摳出來的另外一只耳環(huán),連帶著靳霄交給她的那只,一同遞給了床榻上的“林舒曼”。
“喏,”林舒曼溫柔地道,“昨天你把耳環(huán)落在本宮房中了,今日給你送來。”
她明顯能感覺出底下跪著的人下巴都快給地上砸個坑了,眼前的靳霄神色也一閃而過的遲疑,但轉(zhuǎn)瞬便恢復(fù)如常了。
哼,想難倒本小姐林舒曼不由地心生幾分得意來。
林舒曼覺得鬧也鬧夠了,是時(shí)候辦正事了,于是廣袖一揮,對林府一眾人等道,“本宮有事與曼兒商量,你們退下吧。”
林母經(jīng)歷這么一番波折,早就在這屋里待不住了,趕忙拽著仍舊不服不忿的林靜嫻告退。一眾丫鬟婆子也趕忙跟著退了出去,臨走時(shí)還不忘了把門窗關(guān)嚴(yán)實(shí)了,仿佛關(guān)了門窗,就能和屋里這羅剎閻王徹底隔絕開了一般。
見屋里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方才還溫柔嫻靜的靳霄突然松了口氣,向后一仰,直愣愣地躺回到了床榻之上。
然后翹著二郎腿,笑道,“怎么樣,本宮這演技,一流吧”
林舒曼差點(diǎn)被他氣得個倒仰,嗔道,“左右那都不是你的身子,所以也一點(diǎn)不知道疼惜。再說了,我何時(shí)像你那般矯揉造作了,你……你這是既損傷我的身子,又?jǐn)奈业拿u(yù)。”
靳霄眼眉一挑,“你這人怎么不識好人心呢,我這么大費(fèi)周章的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給你出氣你怎么來的這么晚,我本來想讓你親眼看我撞墻的。”
林舒曼其實(shí)也知道,靳霄這般大鬧林府,其實(shí)就是想要給她出氣,多少還是有些感動的。可嘴上還是不服氣地道,“你要為我出氣,也得知道珍惜身子啊,你這磕破了額頭,若真落下疤痕,多不好看呀。”
說到這,林舒曼也覺得自己若再苛責(zé),也顯得有些矯情了。畢竟按照眼前這架勢來看,著身子一時(shí)半會是換不回去了,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換不回去了。人家舍出血肉來替她出氣,不能太不知足。
于是林舒曼上前,輕輕撫了撫靳霄脖子上的勒痕,不咸不淡地問道,“你……疼不疼啊”
靳霄臉上泛起一絲壞笑,然而在這張?zhí)一嬷希瑑蓚€小酒窩配著一對小虎牙,絲毫不顯得陰鷙,反而很是俏皮,問道,“怎么著,心疼我了”
林舒曼趕忙矢口否認(rèn),“呸!我那時(shí)心疼我自己的身子!”
可話雖這么說,還是回身找到了藥匣子中的金瘡藥,輕柔地給靳霄上起藥來。靳霄大喇喇地往床上一躺,樂得享受著林舒曼的溫柔,嘴中還不閑著,矯情而扭捏地道,“太子殿下,您可真是……太貼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