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議之進門時,管家種伯正在上菜,因為裴宴淵一直是一個人吃飯,所以菜并不多,兩素兩葷一湯一飯,菜色清淡且每份菜量都較少,不過道道精致美味,食材頂尖營養(yǎng)全面。
“怎么這么少啊。”洛議之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就見裴宴淵就從拐角處的樓梯口走下來了。
“考慮好了”裴宴淵走到餐桌邊落座,撩起眼看著洛議之,“我聽保鏢說你在外面也沒吃飯,不餓嗎”
“當然餓了。”所以本來想來你這蹭飯啊
后面那句洛議之沒說,只是一臉好奇地看著餐桌,裝作無意地道,“菜怎么這么少啊,多來一個人都不夠分,你是不是從來沒考慮過臨時來客人可怎么辦啊”
旁邊種伯本來準備下去與守在外面的李成樹一起吃飯了,聽見這話,頓時笑道“山海莊園怎么可能臨時來客人,如果來客人那也是早就安排好或預約好的,何況就算臨時來了什么人,除了少爺?shù)膬蓚€好友可以進內區(qū),其他人都只能在外區(qū)活動的。”
所以洛議之這個少年是真心非常特殊了,能像他這樣想跑進內區(qū)就跑進內區(qū)的人根本是史無前例,即便是少爺?shù)哪莾蓚€好友,也沒這么隨心所欲。種伯看著站在餐桌前的挺拔俊俏生機勃勃的少年和桌子另一頭的冷肅穩(wěn)重的他家少爺,突然覺得這畫面無比和諧。
興許這個少年能成為少爺?shù)男乱晃缓糜涯兀N伯腦里亮光突閃。
坐在餐桌另一端的裴宴淵看著眼前少年狀似無意卻意有所指的小表情和小眼神,心底莫名有點松快,轉過視線對著旁邊道,“種伯,你讓李嫂再做兩個菜,順便再添碗飯上來。”說著又看向洛議之,“要不要在這兒吃晚飯順便談談合同”
洛議之心里一喜,眼睛水汪汪地晶亮,但還是很矜持地微微皺了下眉,揚著下巴說“既然你這么誠懇地邀請我,我推辭也不好,那就在這兒吃吧。”
見洛議之像只驕傲的白孔雀似的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裴宴淵眼神微掩,端起湯碗喝了一口。
他是習慣了這少年的頑劣驕傲,還是因為要和這少年談合作而不知不覺放低了下限他居然不覺得這少年的反應非常礙眼,甚至還生動得有一點點可愛。
他莫不是真的病壞了腦子,還是這少年在之前的藥浴里添了奇奇怪怪的成分
廚房在裴宴淵專住的別墅外面,以往都是比較可靠的傭人端菜送來,但現(xiàn)在裴宴淵是個“活不過半個月”的人,除了種伯趙助理李成樹三個核心心腹,沒人能進來,所以這些天只能辛苦種伯。
種伯很快就從廚房端了個托盤過來,上面放著一個空的湯碗和盛滿米飯的玻璃碗,洛議之連忙接過來,自己主動拿起桌上大湯蠱旁邊的勺子來盛湯,嘿嘿一笑“謝謝種伯,我自己盛湯就行,你不用管我。”
這湯蠱飄出的味道好香呀,他要多喝兩碗
種伯要去拿勺子的手一頓,笑著點點頭,“行,那我就先出去了,小洛你和少爺慢慢吃,我一會兒再把新菜送過來。”
“辛苦你了種伯”洛議之扭過腦袋,“你要不要先喝一碗”
“不用不用,我和李成樹那小子一起吃,就是小趙還在外面沒回來,不然我們三個人一起吃也熱鬧著呢。”種伯樂呵呵地轉身出門,洛議之也不再勸,端過碗吸溜一口,爽滑鮮美的湯汁立刻卷滿了口腔。
“哈,爽”洛議之閉眼微笑著打了個嗝兒,舒坦地嘆了口氣。
裴宴淵“”
咕嘟嘟一下子喝了半碗湯,洛議之坐下來,大喇喇地扒了口米飯,水潤的眸子彎了彎,微翹拉長的眼角泛著微微水光,天真又勾人得緊,可惜動作可一點都不誘人。
“我好好考慮了,我覺得我身為嗯,醫(yī)圣傳人,那我肯定不能把你撂下啊,醫(yī)者仁心身兼重任好不容易把你從生死關頭拉回命來,我得好好看著你呀”洛議之一本正經地夾了片魚肚子進嘴,非常有責任心地看著裴宴淵,一臉嚴肅“所以這合同我得簽,這一年我好好看著你,省得你不小心又摔哪兒碰哪兒得了啥疑難雜癥,我還能再救回你,不然多砸我招牌啊對吧”
裴宴淵繃著臉,手下一頓沒夾穩(wěn),鷹嘴豆咕嚕嚕又滾回了盤子“”
“你不用太感動啊,報酬我還是要的”
洛議之笑瞇瞇地把剩下半碗湯干了,滿足地瞇起眼,“你這里的菜真心比外區(qū)還好吃,我明天能不能還來你這兒蹭咳,和你一起吃飯啊畢竟這樣方便我每天早中午觀察你的氣色,能更準確地給你挑選藥湯方子”
裴宴淵又夾回了那顆鷹嘴豆,看著對面少年那張笑吟吟的古靈精怪的臉,把嘴里的鷹嘴豆嚼碎。
罷了,興許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這里每天早上是六點半吃早飯,十二點吃午飯,傍晚六點吃晚飯,如果你要來吃飯,就要守時。”
裴宴淵抬眼看著洛議之,面上一如既往地冷淡嚴肅,“還有,如果你有事不來吃飯,要提前給種伯打招呼,不然會造成不必要的浪費。”
“哦,我知道了。”洛議之大嚼特嚼,內心卻忍不住犯嘀咕,這裴宴淵真的是華夏首富么,一點都不像
想當初他在仙界叱咤風云四處享樂的時候,那叫一個爽,他還是要好好攢錢吶,一年后拿著錢遠離裴宴淵,想怎么享受就這么享受
吃完飯,裴宴淵把洛議之帶去書房,拿了合同給他,甲方署名處也已經簽好了他的名字。
這一次洛議之很小心,把合同上每一個字都細細“摳”了一遍,最后確定真沒問題了,才認真地簽上名。
“這個卡以后就是你的工資卡,我每個月會把錢打到你這個卡上。”裴宴淵拿了張嶄新的銀行卡給洛議之,“現(xiàn)在這卡里就有八十萬,至于之前許諾給你的商鋪,我會讓趙誠盡快給你辦,不過他現(xiàn)在有任務要忙,可能會耽誤一些時間。”
“沒事沒事。”洛議之一拿到這八十萬就開始在心里規(guī)劃起他的“享受大業(yè)”,非常大方體貼地擺擺手,“我知道你們現(xiàn)在是關鍵時刻,過兩天辦好也成。”
裴宴淵看著洛議之,眼底隱隱明滅,不動聲色道“我們現(xiàn)在的確是關鍵時刻,所以我雖然不限制你的自由,還是希望你在外面不要泄露這里的一切信息。”
“我知道啊,我們不是都簽了合同的嘛,我對這里有保密責任。”
洛議之隨意地把合同卷成筒,想塞進兜兜卻塞不進,抬頭露齒一笑,“再說了,你現(xiàn)在是個什么狀況我也很清楚,雖然我不問,但我這么機智的人需要問么,所以你不必擔心。”
“”裴宴淵壓下心思,淡聲說,“看起來你對我這里的狀況非常清楚。”
“清楚啊,不就是你之前身體很糟糕,又被人算計,哦,應該就是我被人迷暈送上你床的時候,連你帶我一塊算計了,我真是遭了無妄之災啊”洛議之裝模作樣地嘆氣,“不過你很幸運,遇上了我這個大度又善良的天才,不和你計較還救了你。你現(xiàn)在大難不死又因禍得福認識了我,肯定要隱藏真實狀況,要給那些人一個教訓唄,我又不傻。”
雖說的確和情況差不離,但這少年的話聽著怎么就那么讓人無語
裴宴淵決定不要和這個少年計較這些細節(jié),不然他遲早會英年早逝,不肯定也不否認地道“所以如果你去外面,我會派兩個保鏢保護你,萬一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什么想跟著你查探情況,也可以讓他們盡快帶你甩掉視線。”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吧,我可比你那些保鏢還厲害,要是發(fā)現(xiàn)有人跟著我,我肯定會甩掉他們,再說了,外面那些人怎么會知道我和你有”說著洛議之一頓,眼睛睜得圓溜溜“啊我忘了我在你這里住了那么久,外面那些想對付你的人說不定已經有我照片了,我可不信你這里真是銅墻鐵壁半點不漏風,外區(qū)那么傭人,可說不準有眼線”
外區(qū)的確有外面那些人的幾個眼線,不過是他故意放進來的罷了,裴宴淵沒解釋,只說,“外面的人倒是不一定有你照片,不過不排除這個可能,所以你在外面要小心注意,你說你比我保鏢還厲害,難道是練過武”
“我練的可不只是武,不過具體的我就不和你說了,你不懂。哎”洛議之嘆了口氣,“算了,那些人有我照片就有吧,反正也奈何不了我。”
說完洛議之百無聊賴地甩甩胳膊,“我看這里也沒什么事兒了,我回去睡覺了,你一會兒讓人把你在內區(qū)劃給我的地盤發(fā)給我,我給你們改造圖紙,我才不住這么性冷淡的屋子呢,等改造好了,我再從外區(qū)搬過來。”
沒聽見裴宴淵反對,洛議之就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