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楚其姝覺得那是她的真實,那么他就會跟著承認那是她的真實;云舟樂得用自己早就破朽不堪的底線去無限制的包容楚其姝的為所欲為,她的意志的的確確可以凌駕一切,甚至是于她自己的軀體。
于是這男人用常人眼中無限趨近于惡意的恣肆愛憐包裹住楚其姝的任性,他看著她瘦到幾乎快要脫去所有女人特有的嫵媚溫柔的線條,無論是中國水墨畫還是西方油畫里那種有意無意凸顯出的屬于女性美麗特有的肉感在楚其姝的身上蕩然無存。
先前為了符合姑媱這個身份,楚其姝多多少少還是算得上環(huán)肥燕瘦里的后者,清瘦歸清瘦,為了打戲骨架子上好歹還生著一層薄而有力的肌肉;只不過一場場的《亞莉珊德拉》好像在姑媱之后也跟著耗掉了她身上僅存的那點屬于人的煙火氣,女人的下頜線瘦得凌厲又兇狠,逐漸坐實了云舟第一次見她短發(fā)帥氣莫辨雌雄的驚奇。
她無視了一堆的明星設(shè)計師的自我推薦,穿著銀灰色的西裝出席盛大的紅毯,領(lǐng)口敞開露出一截兒凹凸有致的鎖骨和頸線。云舟不能和她一起出席紅毯只能遠遠地看著,于是在和舞臺相親相愛幾個月的年輕影后終于紆尊降貴的從黑色轎車里探出一雙長腿,再一次的立在了紅毯上。
楚其姝仰著頭,從骨縫里近乎施舍的擠出一點空余的自我留給屬于真實的楚其姝,她細腰長腿窄肩長頸,一雙眼如水波橫蕩,脈脈流光。
——無數(shù)邀約前來的女明星總是忍不住頻頻將目光投向那邊的楚其姝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一個被導(dǎo)演盛贊擁有悲劇美的演員當(dāng)然可以輕松駕馭不同程度的脆弱美,程安國也是這次紅毯的受邀成員之一,他在紅毯和記者的聚光燈下給了楚其姝一個恰到好處的擁抱,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她過分單薄的后背,一時間居然也不知道是該以一個長輩的角度勸誡她養(yǎng)好身體還是以一個導(dǎo)演的身份欣賞一番楚其姝凌駕于性別分類至上的病態(tài)美感。
“……太瘦了。”最終程安國還是忍不住拍了拍她單薄的肩膀,嘆息一聲:“就算女演員需要保證上鏡效果維持身材,但是你這也實在是瘦過頭了。”
“我不覺得呀。”
楚其姝若無其事的笑著,那雙在程安國的印象之中總是風(fēng)情瀲滟的眸子此刻仿佛蒙著一層朦朧憔郁的水霧,連帶著她眼中那種星星一樣的光彩也跟著被這一層霧擋住了。
“我接了一部新戲,”程導(dǎo)眼中的天才演員用一種低啞婉轉(zhuǎn)的奇特調(diào)子和自己說話:“您就當(dāng)這是劇本要求就好了。”
她微微曲起一條腿撐著自己仿佛真的只剩下一副美人骨的身軀,柔白的頸子撐在支翹的領(lǐng)子里面,,側(cè)著頭和程安國對話微笑,記者們的快門幾乎是無法控制的投向仍然站在紅毯上供人欣賞的那個裹著銀灰色西裝的精美藝術(shù)品,楚其姝的眼睛懶洋洋的從程安國的臉上挪向了紅毯欄桿之外緊緊簇擁在一起的人群,抬起手對著他們敷衍無比的晃了晃。
那點氣勢完全可以用紆尊降貴、恃寵而驕一類的詞兒來形容了,但是記者們偏偏真的格外偏愛配合這總是有自己脾氣的美人兒一點無關(guān)緊要的驕矜情緒;鏡頭閃光燈此起彼伏幾乎快要連成一片。
緊隨其后的《歸朝歡》的其他部分演員們不約而同的看向楚其姝,她似乎比起在劇組里的時候又換了個樣子,比起最初熟識的那種游刃有余八面玲瓏的瀟灑坦蕩,亦或是屬于姑媱的那份不近人情的冷清孤高,此刻的楚其姝又是個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
原本踩著高跟鞋想要上去湊湊熱鬧的容安腳步一頓,愣在了那里。
而已經(jīng)一腳踏上臺階的楚其姝似有所覺,她回過頭瞧見了腳步緩下來的容安他們,本該可用病弱來形容的美人卻忽然露出一個秾麗冶艷的笑意,那笑在她嘴角一閃而逝,緊跟著留給他們的就只剩一個單薄細弱的后背剪影了。
顏雪青道心失守不敢再看楚其姝一眼,不然他若是出席此刻的場合定然能看出毫無顧忌放縱自己的楚其姝究竟有多么糟糕:這就像是原本扣好瓶塞的香水瓶失手打碎在地板上,滿地晶瑩馥郁到足以使大腦疼痛的濃香液體混合著漂亮鋒利的玻璃碎片撒滿眼前可見的所有地面。
這只戲妖直接把這一次的紅毯當(dāng)成了她最后一次盛大宴會前最隆重的登場儀式,所有的鋪墊都是為了最后的華彩落幕。
她站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新戲的消息他們也已經(jīng)知道一二,很老套的英雄與反派的故事,但是楚其姝好像是活像是為了一個純粹虛擬的角色就把自己直接扔進了地獄里受烈火磋磨似的;她倒是乖乖的站在那兒了,怏怏的用最后的一點血肉支撐著這副骨架立在那里,胸口起伏的呼吸都成了凌|虐靈魂的緩慢屠殺。
——于是站在角落里的季南星,原本被他壓在心口角落里那點陰沉的、濃郁的、揮散不去的恐懼感,再一次的翻滾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最后一個劇本啦_(:з」∠)_~
原定的劇本內(nèi)容進行了一些刪改調(diào)整,所以昨天卡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