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熟吧,眼熟就對了。 李斂:“……”
她道:“你還是去罷。”
那內(nèi)侍仍欲說甚么, 卻拗不過侍女強拉, 半推半就地走了。
待那內(nèi)侍出了門, 李斂端著頭腦回身,問蘇姨道:“蘇姨,我現(xiàn)下餓了,你說我先吃了他這碗怎么樣。”
蘇姨忙道:“這可開不得玩笑, 你要送便送,快快送去快快回,我盛了這碗給你擱在灶上。大總管本就……,近來脾氣更壞,你真可仔細(xì)著。”
李斂挑眉道:“他本就如何本就賤兮兮的”
蘇姨又想笑, 又怕人聽見, 甩著大勺道:“你快走罷,莫讓人聽了去。”
李斂踮腳旋身,托著那碗頭腦酒一路打聽著, 去了張和才的獨院。
李斂進(jìn)去時院中無人,張林今日不在此,不知做什么去了, 她走至門前敲了敲,里間張和才的聲音高道:“哪個”
李斂頓了下,壓著嗓音道:“來送頭腦。”
張和才道:“進(jìn)。”
李斂推了門進(jìn)去,張和才正彎著腰在銅盆中洗臉,閉著眼道:“叫你去下碗熱酒, 你現(xiàn)跑去買米了是怎么著”
李斂忍笑道:“是。”
張和才扶著銅盆尖聲道:“是甚么是!東西擱桌上趕緊走。”
李斂擱下托盤,回身走到屋前,假做了幾聲出門的腳步,正要拉上門,張和才又道:“哎,你回來。”
李斂便又回來。
張和才道:“帕子遞給我。”
李斂抬手將帕子遞給他,順勢環(huán)手倚著五斗柜,看他擦臉。
張和才直起腰擦凈臉,帕巾起落間隙中見李斂的靴子立在他身邊,便蹙眉不耐道:“你小子找抽是不是送了東西還在這里咿啊啊啊啊啊——李斂!”
他大驚下猛退兩步,險些推倒了銅盆,水灑出來些,潑濕了地上青磚。
李斂一直忍著的笑沖口出來,邊笑著,邊抬抬下巴道:“喏,大總管,您的頭腦。”
戒備地看了眼李斂,又看了眼桌上的甜酒,張和才尖聲道:“你來做甚么”
李斂理所當(dāng)然道:“送頭腦。”
張和才瞇眼道:“放你娘的屁!你到底來做甚么”
李斂惡意笑道:“來……送頭腦啊。”
張和才簡直想撲上去撕爛她那張臉。
他后退兩步,拿起那碗頭腦酒,略低頭聞了聞,道:“你是不是在這酒中下毒了”
李斂正色道:“張總管,下毒可是江湖里最下作的手段。”
張和才一愣,便又聽得李斂道:“要我使,你得給錢。”
張和才:“……”
因夏棠近來愛纏著她,張和才本就心中恨惱,嫉妒她嫉妒得要命,此時見她這番輕佻笑貌而來,心中更恨,他抬手把那碗滾燙的頭腦酒朝李斂潑過去,大罵道:“還給錢,爺爺給你倆嘴巴嘗嘗!”
碗碎在地上,甜酒中的米與肉潑落,酒卻四濺開,濺得極遠(yuǎn)。屋中狹窄,李斂提氣欲朝后飛躍,未料被床榻一擋半躺下去,沒飛成,反叫酒潑濕了手背,燙得她嘶一聲。
張和才哼了哼,惡毒地譏諷道:“怎么著,原來你這鳥兒也有飛不起來的時候兒啊”
“……”
抓著手背瞇起眼,李斂眸中殘忍乍現(xiàn)。
她輕聲道:“張和才,你浪費糧食。”
張和才一怔,沒想到她能說這個。他此時也反應(yīng)過來了,望著地上的甜酒心下有些虛,仍是強道:“你管呢吃你家米了”
李斂一個鯉魚打挺躍起身來,徒手抓起地上滾燙的米,大步朝張和才而去。
她舉著濕淋淋的米伸手要薅張和才,道:“吃了它!”
張和才未想到她能來這么一出,嚇得拔腿便逃,哇哇叫著跑到院子里。
“救命啊——救命!李斂你這個殺千刀的瘋婆娘!你不得好死你老天兒啊啊啊啊救命啊——!”
張和才打九歲進(jìn)宮,至此三十多載歲月,早已過了自地上扒米吃,與狗搶食的日子,他實在不想三十多了還讓人強摁著頭,回頭再去吃地上的臟東西。
故此他使出吃奶的勁頭全力奔逃,李斂一時竟還追不上他。
張和才在前頭狂奔,李斂抓著那把米在他身后狂追,二人一追一趕,剎那便從內(nèi)院跑去了外院。
張和才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兩肺生疼,都快翻白眼了,只聽得身后李斂一聲輕斥,騰躍而起揪住了他后脖領(lǐng)。
他正要告饒,不遠(yuǎn)處一隊巡列走來,領(lǐng)頭正是陳甘。</p>
見二人揪打在此,陳甘忙走來奇道:“二位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