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在與世隔絕、暗無天日的地牢中長大, 但是虞柯跟其他普通的奴隸不同。
他膽子很大,沒有半點怯弱,也不呆傻,十分靈活聰明。
如果少年只是個普通男孩,出生在普通家庭, 他的人生一定會很光明,可現(xiàn)在少年卻被關在地牢的奴隸, 沒有意外的話注定了只能成為方士煉丹爐里的藥引。
楚淮盯著魏子房看小柯的目光,他能夠很清楚的感覺到對方在想什么。
魏子房在想, 他要成為少年的意外。
因為這個叫做虞柯的少年已經(jīng)成了他的意外,那雙剔透眼睛綻放的光芒, 讓他有種從未感覺到的心動,比說起長生大道更讓他向往。
他看著少年臟兮兮的臉, 把救活的小龜遞過去。
“你說對,我的確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我?guī)湍愕男↓敵攘耍鼇硎揽隙ú粫偻冻缮罅? 我把它的軀殼做成了尸傀陪你可好”
他心情有點忐忑,小龜好似對少年很重要, 若是對方不接受這個辦法如何是好
生平第一次, 他出現(xiàn)這種猶豫害怕的感覺,他魏子房竟然會害怕忐忑, 說出去真是會笑掉師兄們所有人的下巴吧。
好在這個辦法雖然不完美, 但龜死不能復生, 少年勉強接受。
然后對他很驚奇,“你還會給烏龜超度我的小龜來世真會投胎成人”
“騙你是小狗。”
他忍不住笑,心情很好。
不過少年壓根就看他很不順眼,還記著小龜?shù)某穑?
“要算你也算大狗,小龜來世的事情我又不知道,你唬我我也沒法拆穿你,隨你怎么說”
“小柯,不許對大人無禮”,旁邊少年的爹爹驚憂喝斥。
“爹爹,我實話實說而已呀,再說對他們這種煉丹方士干嘛要禮,我們有禮他們就不抓我們?nèi)挼ち藛峋筒黄圬撐覀兞藛崴麄兌际菈牡啊!?
少年對煉丹方士十分仇視,跟自己爹爹委屈說完,才又看向他,半點不怕,
“好壞都是一樣,要殺要剮隨便”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反正都是死,有什么懼怕。
但能活著誰想馬上死少年的爹爹急得要死,柯兵頭也趕緊拱手認罪求情。
少年人總是滿腔熱血,無所畏懼。
“膽兒真大,既然你說隨我,那就跟我走一趟,敢嗎”
他彎腰,拿掉少年頭上的雜草,直勾勾的盯著那雙好看的眼睛。
少年還是有瞬間的害怕,不老族的人被帶走就意味著死亡和禁臠,從這里走出去的族人就沒人完好回來的。
可話都說出口了,這時候怯弱多丟人呀,還是丟給這些壞蛋方士看,怎么著也不能輸?shù)絷噭荨?
“去就去。”
少年挺直背脊,很有骨氣,不過略紅的眼睛出賣心中的害怕。
他微笑,伸手抓住對方黑乎乎的小手轉身走。
“大人,沒有陛下圣旨是不可以帶人走的。”
柯兵頭著急,求情無用,只能將規(guī)矩拿出來,指望能夠有點威脅,不管后面能不能保住,現(xiàn)在先把人救下來再說。
但他是在乎規(guī)矩威脅的人嗎
“此事我自會向陛下上報,我缺個藥徒,他很合適。”
丟下句話,他帶人直接離開。
魏子房想做的事情沒人能阻止,若不是少年回望的目光,他連解釋都懶得給予,要不怎么師兄們都說他脾氣古怪呢。
將表面無所謂,實則心中戰(zhàn)兢的少年帶回住處,他首先就吩咐伺候的人去準備熱水。
他愛干凈,雖不嫌棄少年,但那臟兮兮的模樣看著也著實憂心 ,還有黑乎乎的手,也不知道先前干過什么,臟得跟乞兒似的。
不過少年不知他心中所想,還以為他要做什么,表情忐忑。
直到伺候的太監(jiān)給脫完衣服,露出排骨般的瘦弱身體,少年晶瑩剔透的雙眸中終于露出害怕,身子忍不住打顫,眼眶紅紅的可憐。
“你,你剛才不是說只,只是缺藥徒嗎”做藥徒還要脫光光的嗎
到底還是未經(jīng)世事的少年,真到了臨頭還是害怕的。
他勾起唇角,遣退伺候的太監(jiān)。
走過去,親手將打顫害怕的人抱進浴桶,才拉起少年的手腕,戲笑,
“滿手的黑泥,臟成這樣幫我煉出來的丹藥誰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