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燼:“帶他們?nèi)ダ锩婵纯础!?
他指的是身后破敗的秘境廢墟。
那大抵是煉制傀儡的秘所,樹上掛滿了煉制“材料”,即便在“三力相擊”之下散亂掉落在地,也足以讓這群一頭霧水趕赴而來的修行界大能們清楚——所謂兇境到底是什么面貌。
那些小妖、凡修俱是法力低微之輩,卻也是各界數(shù)量最為龐大的群體,多到難以計數(shù),多到就算消失了幾百上千,也不會引起眾人警覺。但當失蹤的小妖和凡修匯集一處,看似“渺小”的數(shù)量也足以令人心驚了。
常閑真人神色一凜。
方宗主與空明禪師再次交換了一個眼神。秘境就在前方,孰真孰假,看看便知。
宗閔咬牙:“你們不能進!此乃清鴻崖地界,必須要得到掌門許可,方能暢行無阻!”
長琴谷谷主皺眉:“為何不能進事已至此,總得查個水落石出。”她補充道:“也好為宗長老、為清鴻崖一洗冤屈。”
宗閔搖頭:“不行!”
長琴谷谷主:“哦”
宗閔咬牙:“人爭一口氣,清鴻崖為四門之一,宗門尊嚴不容踐踏!”
長琴谷谷主:“……”
朔燼的聲音幽幽響起:“看來你是真的不知情啊。”
目光中略帶幾分同情。
若他猜的沒錯,這位執(zhí)著于捍衛(wèi)宗門尊嚴的長老,怕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知道的還不如年輕弟子青玄來的多。
若說原本他只是懷疑清鴻崖,那么在得知沉陵召集了這么多宗門齊聚此地后,他已經(jīng)能夠確定:機甲傀儡,甚至失魂癥,都與清鴻崖有關。
至于到底有何關聯(lián),就要等他那位便宜道侶親口告訴他了。
“讓他們進吧。”
就在此時,天際傳來一陣傳音。
清鴻崖弟子皆是一愣,辨認出聲音的主人,正是掌門人宗岳。
宗閔面露詫異,隨即沉下臉色,悶聲不響地退至一邊。眾人見狀,也不再多言,朝著秘境入口走去。
朔燼望向清鴻崖崖頂,宗岳的聲音便是從那里傳出。他瞇起眼,剛想有所動作,熟料身體不受控制地微晃幾下,一股久違的困意襲來,幾乎是頃刻間就讓他想席地坐下來……
他伸手揉了揉額角,試圖讓自己清醒。
常閑真人已經(jīng)同其余宗門的掌門和長老往前去了。蘇靈溪等一眾御道劍門弟子此刻倒不著急,靜等著別派弟子先走,然后才緩緩跟上。
宗閔一行人陰沉著臉色,也沒有動作。
他在弟子的攙扶中站穩(wěn)身形,盯著朔燼,目光戒備而憎惡。
“妖物,你蠱惑得了別人,但卻騙不了我。我?guī)熜謱捄袢实聸]有阻攔,那是因為心懷坦蕩,光明磊落。我可不會忘了清鴻崖大妖作惡一事,今日你身份暴露,就別想著借沉陵的名頭擺脫罪名!”
陸祁走在后頭,聽到了那番話,停下腳步。
“哎,這人還真是固執(zhí)啊。”他拍拍袖中鐘鼎,“都挨多少回揍了。”
鐘異之:“我在袖中隱約聽到你們在說云郎,他也在這兒嗎你快放我出去。”
陸祁有些為難。帶上鐘異之純屬意外,要是這會兒放他出來,他該怎么跟別人解釋憑空變出了一個大活人呢
但總這么拘著,好像……的確有點欺負人啊。
陸祁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鐘異之:“云郎性格溫弱,就算跟著尊君修為小成,但是外面這么多人,聽著似乎在聲討他……好像、好像還有什么大妖可是出什么事了!”
陸祁:“……小鐘啊,你一個筑基都還未到的普通弟子,就別操心大妖的事了。”
他都不知道該怎么告訴鐘異之,尊君爐鼎是個大妖,還是個打架很厲害的大妖,一看就很不好欺負。
鐘異之語氣漸沉:“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枉顧我的意愿,將我拘禁在鼎里,你說的話我一句都不想聽了。”
陸祁:“……”得,生氣了。
陸祁和鐘異之小聲嘀咕的時間里,宗閔已察覺到了朔燼的異常。
原本盛氣凌人的大妖此刻露出些許疲憊之色,眼神偶爾失神,似乎身體出了什么問題……
宗閔眸光閃爍,示意弟子悄悄靠近。
冷不防一條白色長劍疾馳而過,蘇靈溪面色冷淡:“不得對師叔祖無禮。”
宗閔見只是個小輩,不屑道:“進秘境打探虛實頂多半盞茶的功夫,我能對他做什么小姑娘,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們信他,我可不信,他要是趁著大家都進了秘境,自己偷偷遛走了怎么辦,到時候我找誰要說法”
蘇靈溪:“自然是找我?guī)熓遄妗!?
宗閔:“……”
原本走了幾步的御道劍門弟子有所察覺,紛紛又折了回來,雖不言語,但明顯是要擺出架勢——又不是只有你宗閔有弟子充場面!
朔燼走了個神的功夫,身后就又聚攏了一群弟子,不由心情微妙——妖族大王帶著一群人族小弟,怪讓狼別扭的。
“你何時才到”朔燼強忍著睡意,與沉陵神識傳訊,“我困了。”
沉陵那邊很快給出了答復:“那就睡吧。”
朔燼卻不肯:“在做什么”
沉陵:“調息。”
朔燼眼皮愈發(fā)沉重,劍尖朝下,將辰極插入地里,作為支撐。
“……受傷了”
沉陵:“沒有大礙。”
“可是我有。”朔燼半闔著眼睛,“出了照劍之境,就壓制不住失魂咒了。你……你快些……來……”
沉陵:“安心睡吧。”
朔燼徹底閉上了眼睛,然而意識仍在強撐。
“你都沒到,我怎么安心”那臭道士對自己虎視眈眈,他如何能松懈心神
辰極劍發(fā)出輕微錚鳴,朔燼似有所感,松開了劍柄,右手向下握住劍刃,任由掌心被劃出一道血口。痛楚令他復又清明了些,鮮血順著劍身流下,蜿蜒出一道紅色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