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是旁人, 朔燼也愣住了。
因為就在辰極發(fā)威的前一刻,他聽到了沉陵的神識傳訊。
“我在。”
而后辰極劍迅速解決了宗閔。
“守好辰極,等我回來。”
朔燼沉默良久——他不覺得這柄轉(zhuǎn)瞬間將人打趴下的劍需要自己去守。
沉陵又道:“本命之劍,當(dāng)貼身相護。”
朔燼很是狐疑:“我又不是劍修,哪來的本命劍。”
沉陵頓了頓, 道:“辰極很喜歡你將它藏起來。”
朔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襟, 無情拒絕:“不藏。”
人身沒有厚實的皮毛——懷里揣著把劍, 多硌人。
沉陵不知道蒼狼大王是出于某個無比務(wù)實中肯的理由拒絕了自己的請求, 只以為自己的原身又一次被嫌棄了。
果然最大的障礙是皮毛啊。
“欺人太……太甚!”宗閔這次徹底不想爬起來了,而是他身側(cè)的年輕弟子哆哆嗦嗦地罵出了聲,“待掌門來了,定要你這妖、妖怪好看!”
朔燼挑了挑眉,沉陵出聲后, 他的耐心略微好了些。
空行禪師道:“云郎對宗長老這般……行為, 是否找到了一些證據(jù)”
如果不是得了鐵證, 何以如此窮追猛打呢
朔燼看了他一眼。
這便是人修與妖修的區(qū)別了。兩界修行之路不同,觀念道德更是截然不同。妖界講究能多動手就少動嘴, 人界就復(fù)雜的多,講求以理服人,事出有因。
黑色眼珠轉(zhuǎn)了半圈,很快,他便有了打算,回過頭看向被沉陵請過來的各派門人,反問:“證據(jù)很重要嗎”
年輕弟子怒道:“你連證據(jù)都沒有就敢打傷長老!”
空行禪師語氣遲疑:“這……”
朔燼不耐煩聽大和尚說教, 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道:“可是我道侶就是在清鴻崖山腳下失蹤的。”
空行禪師噎住。
朔燼揚了揚下巴,慢吞吞道:“所以眼下,我心急如焚,坐立難安,滿腦子都是道侶安危,顧不得其他了。不是有句話,叫做……”
一時忘詞,蒼狼大王皺眉思索起來。
“關(guān)心則亂” 陸祁縮在人群里小聲道。
狼耳朵一抖,朔燼肅然:“沒錯,就是關(guān)心則亂。”
清鴻崖弟子:“……”
宗閔憤怒淬了一聲。
空行禪師神情又變了變,剛要開口說話,卻再次被朔燼制止。
朔燼擺擺手:“算了,你是出家人,跟你說了也不懂。”
空行禪師:“……”
瀾滄宗宗主點點頭:“這般說來,尊君身陷險境,云郎行事極端些,倒也能理解。”
空行禪師面無表情,看向他——一個坐擁三千爐鼎的家伙,怕是也不懂“關(guān)心則亂”吧。
“行了,我姑且相信云郎的話。”在場幾個大派中,竟是與清鴻崖關(guān)系最好的長琴谷谷主率先表明了立場:“他雖妖力深厚,但在我們合圍之下,怕也無法全身而退。如今行事卻這般……無所顧忌,一副不計后果的樣子,恐怕是真的,關(guān)心則亂。”她頓了頓,面露感慨,“畢竟……情之一字,最是難言。”
空行禪師:“……”
方宗主:“……”
兩人對視一眼。
——沒記錯的話,長琴谷心法最是講究修身養(yǎng)性吧修煉越深,對男女之事就越寡淡。尤其這位孫谷主,至今已有上百高齡,莫說道侶,怕是連個心儀對象都沒有。
他們快要聽不懂“關(guān)心則亂”這四個字了。
朔燼掃了在場臉色各異的幾個人一眼。
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像沉陵傳訊過來后,他的情緒便慢慢平復(fù)了下來,甚至有心情與這群人修說下去。
“你們也該發(fā)覺異常了吧。”朔燼道,“就算是我山頭那只最笨的狗熊精,尚且會在偷采本尊蜂蜜時,懂得偷偷摸摸的來。清鴻崖的人,也太蠢了些。”
何止是蠢不懷疑簡直對不起他們這般勞師動眾的阻攔。
整個宗門上上下下都透露著一種“我們有問題”的可疑味道,哪怕是與清鴻崖交好的長琴谷,這會兒都沒好意思站出來反駁。
這么想想,又覺得如此愚蠢的宗門,不像是能醞釀什么驚天陰謀的樣子。
“何況我道侶修為你們應(yīng)當(dāng)清楚,能夠?qū)⑺ё〉拿鼐场趫稣l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眾人色變。的確,能困住沉陵的秘境,必然不是他們能應(yīng)對的存在;這世上能威脅到沉陵的,自然也能威脅他們。若真的確有其事,實在是修行界莫大的隱患。
朔燼并非訥言之人,甚至言辭頗為鋒利,在妖界對上敵妖時從未在嘴巴上輸過陣。寥寥幾句已挑起了諸人的猜疑。
他指指宗閔,又往眾人心口戳了一記。
“其心可誅啊。”
方宗主眼神一暗,再看向宗閔時,目光帶著審視。
又見朔燼話語未盡的模樣,眾人不由都認(rèn)真聽他闡述。
朔燼道:“所以,不打他打誰”
眾人聽得一臉沉默,齊齊看向地上的宗閔——他打你,好像很沒有道理,又好像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臉幼印?
宗閔:“……”
就在這時,朔燼忽然勾了勾手指。
常閑真人撇過頭,左右張望,確認(rèn)是在朝自己勾,于是繃著臉,默默上前。</p>
<strong></strong>“云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