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翊抽了一下,還是不肯抬頭:“這時候道歉干什么……”
折騰一晚上, 她嗓子本來就有點啞, 又剛剛哭過, 這一句帶著點不明顯的鼻音, 沙沙的甜,像是從人心上撓過去。
慎淵輕輕咳了一聲:“我那時候, 不怎么清醒。”
“……什么意思”
“日炎是太陽里的火, 玄鳥一脈能吞噬其中的靈力, 而東君神名和太陽相連,故而靈力不會枯竭。殊歸從日炎中引靈力,再引到我身上,我相識的人里也就只有他能做這個。”慎淵有點惱,壓著脾氣解釋,“但是他的活做得粗糙, 只把靈力引到我身上,沒有疏導。”
林翊懂了, 更委屈,往被子里鉆, 只露出一個發(fā)頂, 幾根睡亂的頭發(fā)翹起,發(fā)梢還晃了晃。
“那按你的說法,你是一時沖動。”她悶悶地說,“我就是疏導靈力用的。”
“不。”慎淵直接否認,林翊一愣, 還沒反應過來,先聽見他繼續(xù)說,“我愛慕你。”
他說話時清清淡淡,不像告白,更像是隨口說今晚吃什么,但是只這一句,聽得林翊心跳極速飆起,眼瞳都微微收縮。
愛慕。
他說愛慕,比“喜歡”更深刻的感情,又和“慕”字掛鉤,帶有敬重的意思。
林翊無端地想起了別的話,蹭在被子里的臉紅得更厲害,掌心滲出一層細細的汗,捏著被子的手收得極緊,骨節(jié)處微微泛白,指腹都壓得有點疼。
我心切慕你,如鹿切慕溪水。
“……是嗎”她顫著睫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個什么,“其實你不用這樣,我、我們那邊,嗯……反正就可以隨便的,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就其實有人,是隨便滾床單什么的……”
她說得亂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語,慎淵努力理解了一下“滾床單”是個什么意思,越理解越氣。他看著那個團在被子里的女孩,有點上頭,恨不得把她直接扒出來,按在榻上好好盤問。
從哪里來的膽子,這種事情都敢這么隨便地亂說
他輕緩地呼出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盡可能溫和地說:“愛欲一體,因愛生欲。若我不喜歡你,當時你闖進來,我恐怕會殺了你。”
“……那你怎么判斷的”
這話問得沒意思,慎淵猜林翊是在緊張,隨口瞎答的。他也不氣了,單手撐在榻上,朝著女孩俯身,輕輕捏住被角,一點點往下扯,溫柔但不容抗拒地把她剝出來,一手控住她的臉。
林翊沒想到慎淵會來這么一套操作,愣愣地看著他,睫毛輕輕顫著:“你……”
她長了張乖乖的臉,眼型微圓,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上幾歲,這么直直地盯著慎淵,眉眼間透出一種略顯稚嫩的迷惑,盯得慎淵感覺自己好像犯了什么錯。
他嘖了一聲,另一只手也抬起來,放在林翊臉上,然后俯身,在她嘴唇上壓了一下。
這個吻很淺,連淺嘗輒止都算不上,只是雙方極輕的接觸,帶著一點安撫的味道。
林翊稍稍放松一點,立即就感覺到慎淵用鼻尖碰了碰她的,近距離下那雙眼睛漂亮得不可思議,眼中的情與怨都纏在她身上。
她心頭一顫:“什么……”
“氣味。”慎淵沒指望林翊能說出什么有價值的話,“我那時候是在確認你的味道。我不怎么清醒,自然做的是想做的事情。”
林翊暈暈乎乎地理解了一下,整個人一驚:“你想做!你你你……”
她說不出來了,慎淵卻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愛欲本就是一體的,我喜歡你,對你生出欲,有什么錯”
林翊感覺這個話邏輯上似乎是自洽的,但是她又覺得哪里不對,憋了半天:“那、那你喜歡我什么我和你說,我真的就是個人……”
“我知道。”慎淵說,“我喜歡你并非因為你是人,但我也不介意你是。”
“啊……”
慎淵想了想:“你介意我只是擬造一副人身么”
林翊被繞進去:“……還行”
“那不就好了”慎淵說,“你我都不介意。”
他松開林翊,直起腰,漆黑的長發(fā)像是瀑布。慎淵執(zhí)起女孩的手,指腹在手背上輕輕摩挲,然后忽然微微低頭,在骨節(jié)處落下一個極盡輕柔的吻,好像這只手是什么稀世的珍寶。
林翊不太懂這個劇情發(fā)展,掙扎著半坐起來:“你……干什么”
“沒什么。”慎淵又摸了一下才松開,忽然想起來,“還有件事,你怎么會闖進來云昭沒和你說過不要過來嗎”
林翊努力回想一下,搖搖頭:“沒有。不過她壓根就沒和我說你在哪兒,其實有關的事情都是我自己問的。”
“她不在乎。”慎淵皺眉,“那你怎么會過來”
“這個事情我也沒想通啊,我覺得我是不是撞鬼了……”林翊也皺眉,“就當時,我遇見了青丘之國的國主,我記得我是想回去換衣服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到這里了……然后就這樣了。”
“我知道了。”慎淵抬眼,“看著我。”</p>
林翊哪兒知道慎淵干嘛突然提這個要求,下意識地看過去,正好撞進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