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燈將這個名字的平假名寫了一張便條, 抄送給技術科去負責解析:“總之讓部下去嘗試一下好了, 不過別抱太大期望就是。”
自此之后,接下來的諸多判罰,剎那猛丸都全程保持著沉默, 無論是自己即將墮入地獄接受懲罰,還是關于陰陽師的信息的追溯, 他都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只不過, 在被押運離開閻魔廳的時候,他轉過頭來,深深地看了靜江一眼。
——請您, 無論如何, 帶給十六夜大人一些庇護吧。
那男人的目光,無聲地說道。
……
等到櫻花開放的時候,某個規(guī)模不大的沿河都城里, 來了一高一矮的兩位新客人。男人穿著玄色的狩衣,身形高大眼神兇惡, 讓人乍一看都會不禁聯(lián)想到妖怪來。而跟在身邊的是一位少女,裝束像是外地人, 背后背著一把劍,亦步亦趨跟在男人的身旁。
“所以說, 就算喝下了能夠段時間之內(nèi)轉化成人類的藥劑, 也很難抵擋住這些家伙的目光啊。”
鬼燈略微偏過頭來, 對著靜江評價道。
“……大概是眼神兇惡的原因吧。”
靜江扶額, 日本民眾的普遍身高相較于鬼燈而言, 都低了那么一些,再加之這家伙的目光實在是太過兇狠,普通的人類哪怕是一經(jīng)對視,都很難堅持著不移開目光。
雖是彈丸之地,但仍舊頗具生機。
靜江和鬼燈一路朝著城邦的中心部位走去,二人均是以除妖人的身份自居,更加之靜江“小小年紀”就能使劍,沖著圍觀群眾挑了幾個劍花之后,還真的將不少人唬住了。
“原來竟然是除妖人大人,失敬失敬。”
如此而來,他們順遂地以座上賓的身份進駐了城主的宅邸。
即便是沒有平安京那般夸張,這座城池仍舊飽受妖怪之苦。靜江和鬼燈敢得夠巧,當天就驅離了一批好事的低等妖怪,讓城邦之中的不少人都驚嘆不已。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嗎!”
有人看向靜江:“小小年紀,和這樣可怕的妖怪相搏殺,竟然毫無懼色!”
“那邊那位大人也相當厲害啊,就是看上去有些不好相處的樣子……”
也有人三三兩兩竊竊私語,在鬼燈的目光掃過來之后,悉數(shù)被嚇得噤若寒蟬。
“噫!看過來了看過來了,啊,果然是如同羅剎一般的男人……”
靜江和鬼燈的耳力都足夠出眾,這樣的竊竊私語被一點不差地收入耳中。
“羅剎鬼?”
靜江偷笑:“某種意義上也沒什么錯誒,這么說的話。”
“……正事要緊,別和這群人一起開玩笑。”
鬼燈無奈,和靜江重申了此次出行的緣由。
于是,在當日的慶功宴會上,靜江非常適時地擺出了“天真小姑娘”的姿態(tài),向城主大人情愿,表示渴望在城主的居所小住。后院的櫻花開得正好,如果能夠住在那附近的話就太好了。
做戲做得十成十,鬼燈也擺出了無可奈何的前輩模樣,象征性地斥責了自己“還在學習進修之中的后輩”太不懂事,不要給城主大人添那么多的麻煩。隨后,他也抬起眉毛來,看向對方:“這孩子還小,我們云游在外也沒有什么同齡的小孩子能和他一起玩耍,想必也是拘束得太緊了,這點愿望,能否還請閣下您……”
意圖可謂是非常明顯了。
城主有些為難。
這里的后院,從入冬開始,就已經(jīng)成為了所有人避之不談的禁地。
公主殿下和妖怪私通,并且還生下了妖怪的血脈這一事,一直被當做是一族的恥辱深深掩蓋,不愿為外人道也。而同樣的,施舍十六夜公主和那半妖小鬼所居住的地方,自然也不能再讓外人近前。
不過,既然是技藝精湛的除妖人的話……城主眼珠一轉,覺得或許可行。
他固然心疼自己的女兒,但是對于“迷惑了自家女兒”的妖怪,乃至于妖怪的后代……作為人類的天性讓他并無一絲好感。
也許除妖人大人們,能夠藉由這個機會,徹底除掉那個妖怪?——懷抱著這樣那樣秘不可宣的想法,男人點了點頭打著哈哈,表示小姑娘有些自己的愛好也好,我們這兒當然得對大恩人徹底開放,想去哪里都自便,房間今晚就會給二位大人們準備好。
靜江憑借著“年紀小”這個通行證,登即就忍不住想要去提前一覽,在宴席結束之前就沒了蹤影,與她一同消失的還有餐桌上幾枚包裝精致的糕點。
黃昏時分,逢魔時刻,此世和彼世交融得最為密不可分之時,在庭院之中一個人拍打蹴鞠的犬夜叉在夕陽金色的光芒之中抬起了頭。
亭臺水榭之間,站著一個人。
他很少見陌生人。
靜江站在原地,微垂下頭細細打量面前的銀發(fā)半妖。妖怪和人類的成長途徑差 距巨大。每一次仔細觀察,都會不禁感嘆,這樣具備強橫生命力的生物虧得是大多都不具備人類那般的心性或者是計謀來,才能讓人類得以繁衍生息。
——在幼生狀態(tài),妖怪大多都長得很快。在華夏的神話傳說之中,大概可以和哪吒之類出生就能管住自己不尿床長幾天就能滿地跑的類別做比對。有的妖怪在幼體狀態(tài)下會維持非人的姿態(tài),譬如斗牙王和殺生丸所化形的白犬,又比如妖狐一族原型的狐貍,而犬夜叉這孩子作為半妖則不然,但他仍舊繼承了斗牙王過于強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