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聯(lián)想到了康恩被追殺的緣由,那塊黑色裙子碎片。”羅拉說,“我猜,那塊碎片,或許就是這樣一條黑色裙子上的。”
哈里看著那條邊角染血的裙子,神色變幻,搖頭道“這不足以成為指認(rèn)他是杰克的證據(jù)。”
“不止這些。”
羅拉淡淡道,“事實上,我產(chǎn)生這個聯(lián)想時,并沒有懷疑老板就是杰克。但就在我想拿上一條裙子,離開面包店時,老板突然回來了。他穿著一身嚴(yán)嚴(yán)實實的斗篷,將我堵在了店里哦,幸好不是他的臥室,不然我可能就沒有機(jī)會站在這里揭開真相了。”
“他問我為什么出現(xiàn)在面包店里,我拿出我的毛線團(tuán),回答他我是來拿落下的東西。他盯著我看了很久,最后,和我說了一聲晚安。”
“他的眼神令我毛骨悚然。”
羅拉的語氣有些發(fā)寒“我忽然想到一件被所有人忽略的事根據(jù)我得到的消息,色欲街的妓女是很少會離開紅燈區(qū),去其它街道做生意的,除了去購買一些生活必需品。而且杰克的案子發(fā)生了有一段時間了,他專殺妓女的名聲已經(jīng)傳了出來,那些妓女都非常小心警惕,不會獨自行動,也不接陌生客人。”
“那么,除了最開始的一個,其他晚上,她們是為什么離開紅燈區(qū),獨自前往其它街道”
寧準(zhǔn)的神色一動。
羅拉露出笑容“我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想。那就是,熟人作案。或者說,杰克會在某個晚上,穿上黑色的蕾絲裙,扮成男妓,在僻靜無人的地方請求被害人陪他去其它街道購買一些東西。”
“這不是獨自出門。”
“他們做著同樣的生意,并且這位可憐的男妓也同樣地這樣害怕開膛手杰克,她們不會太忍心讓他一個人獨自離開街道。另外,色欲街的地理位置也很好,它距離每一條街都不算遠(yuǎn),一來一回不需要太多時間”
“當(dāng)然,也有可能這些妓女正好就要離開街道去購買什么,而可憐的男妓愿意主動陪同,這可是再好不過。”
“但是被邀請的妓女們并不知道,陪伴她們的并不是什么同伴,而是死神。杰克會將她們帶到偏僻的角落,殘忍地殺掉。然后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地,柔柔弱弱地離開。等到警察趕到時,只會看到一具被剖開的尸體。他很小心,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也沒有目擊證人。”
羅拉頓了頓,慢慢呼出一口氣。
“大概就是這樣一個經(jīng)過。但這都是憑空的猜測。然而巧的是,就在這一晚之后的白天”羅拉目光如炬地看向黎漸川和寧準(zhǔn),“你們?nèi)チ说绿m鎮(zhèn)。”
寧準(zhǔn)唇角微掀“你的小老鼠,跟進(jìn)了莊園”
“那當(dāng)然沒有。”
羅拉聳聳肩,“如果它真的進(jìn)去,恐怕我只能為我可憐的小鼠收尸了。雖然沒有進(jìn)入莊園,不知道你們在莊園經(jīng)歷了什么,但我的小鼠卻聽到了德蘭鎮(zhèn)上關(guān)于吉爾特莊園的傳說。比你們的版本更豐富些,至少我從鎮(zhèn)民口中知道,娶了莫莉夫人的那個窮小子,就叫亨利。”
“我敢肯定,這個亨利,就是幾十年前色欲街那個妓女的兒子。”
“亨利當(dāng)初為了娶到莫莉夫人,答應(yīng)結(jié)婚之后改姓吉爾特,所以他后來其實是叫亨利吉爾特。”
“吉爾特這個姓氏讓我覺得十分眼熟。但我卻一時沒有想起來。直到我在第四個白天,去面包店上班時,看到老板桌子上堆著的簽名便箋吉爾特,喔,這家面包店的老板就姓吉爾特”
“我想我知道了謎底。”
羅拉敲了敲裙子旁的那張便箋紙。
彩色玻璃窗透進(jìn)來漸漸熱烈起來的陽光。
穹頂?shù)母〉衽c彩繪被照亮,光影交織,塵埃在寂靜中浮沉,空曠的教堂內(nèi)靜靜地回蕩著羅拉一個人的聲音,充滿了穿透時空的回憶感“故事或許是這樣的。幾十年前,一名色欲街的妓女在召喚邪神的降生儀式下,生下了亨利。亨利沒有父親,童年過得十分悲慘,甚至可能被當(dāng)作一名男妓培養(yǎng),從小便心理扭曲。”
“在他長大后,他想要擺脫過去,就離開了色欲街,來到德蘭鎮(zhèn)生活。”
“恰好那個時候德蘭鎮(zhèn)的莫莉夫人失去了她的丈夫,亨利不甘貧窮,勾搭上了莫莉夫人,并很快俘獲莫莉夫人的芳心,和莫莉夫人結(jié)婚,并更改了自己的姓氏,成為了吉爾特莊園的主人。”
“但莫莉夫人卻不幸病死了。”
“真愛死去,對亨利的打擊很大。德蘭鎮(zhèn)上的人說,那段時間有人看見亨利,都是一副飽受折磨的憔悴模樣。或許是怕觸景傷情,亨利離開了吉爾特莊園,回到了白教堂街區(qū),定居下來。”
“沒有了莫莉夫人的愛意,他慢慢變得無法控制自己扭曲的心理。他飽受這種可怕折磨,并怨恨將他生下來的母親。”
“但他的母親已經(jīng)死了,他便將報復(fù)的對象換成了其他妓女,尤其是懷孕的妓女。他認(rèn)為她們不該將孩子生下來。他將對母親的怨恨,全部轉(zhuǎn)移到了這些女人身上,對她們展開了無情的殺戮。”
“而且亨利曾經(jīng)自學(xué)過醫(yī)術(shù),這正好印證著杰克出色的解剖手法。”
羅拉語速平緩地說,眉間意興飛揚(yáng),“以上,就是我推測的全部真相。最關(guān)鍵的證據(jù),就是這三樣。”
幾人的視線落在桌面上。
黑色蕾絲裙,便箋,和最后一片紅色的女人面具。
別人或許不認(rèn)識,但黎漸川卻對那副面具十分眼熟開膛手杰克追殺他的那一晚,戴的就是那副面具。
這是羅拉從面包店找到的,也就是說,面包店老板確實就是開膛手杰克。
“精彩絕倫的推理”
哈里男爵激動地站起身,仿佛一刻都等不及地拉住了羅拉,“親愛的羅拉小姐,我們已經(jīng)證實了開膛手杰克的身份,那么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將這個惡魔抓住嗎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很久了,羅拉小姐”
手臂微疼。
羅拉掃了一眼哈里男爵抓著她的手,有些詫異這個nc的力氣。
但她得到了承認(rèn),想必抓住杰克之后,哈里男爵就會將魔盒給她,她也一刻不愿意等了,壓著昂奮的心情,頷首微笑“樂意之至,男爵大人。”
“那我們快走吧,蘇格蘭場的警員還在等我們”
哈里男爵拽著羅拉,像一陣風(fēng)一樣匆匆沖出了教堂。
經(jīng)過黎漸川和寧準(zhǔn)身邊時,羅拉輕蔑地勾起唇角,無聲地做了個口型“我不會留下你們這樣的敵人。你們會死。”
黎漸川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寧準(zhǔn)專注地擺弄黎漸川的耳垂,連個眼神都沒施舍給她。
羅拉氣得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等她拿到魔盒,一定要殺了這對死基佬
教堂內(nèi)安靜下來。
陽光灑滿桌椅間,暖洋洋地鋪落身上。
黎漸川掐著寧準(zhǔn)的后頸,把那點在他耳垂上作怪的舌尖一同拉遠(yuǎn),語氣感嘆道“真是縝密完美的推理,符合事實的真相。”
寧準(zhǔn)有些詫異黎漸川突然開了口。
但是面對黎漸川的評價,寧準(zhǔn)還是附和地點了點頭,懶懶地歪在他身上,低聲笑“你猜她等會兒是活著回來,還是死了回來”
寧準(zhǔn)望著頭頂?shù)淖诮滩世L,滿意道“不過無論死活,我們的試探都完成了。感謝無私且愚蠢的一號,為我們得到真相,奉獻(xiàn)了一出破綻百出、引蛇出洞的推理。事實證明,你的提議是正確的,羅拉女士確實是個好人”
感嘆的余聲未消。
一只尖叫的老鼠突然沖進(jìn)了教堂的大門,在撞上桌腿時猛地變成了矮胖的女人。
在她身后,一道拉長的影子緩慢地走進(jìn)來。
哈里男爵甩了甩手指上的血,對著地上滿身是血的女人露出一個親切的微笑“羅拉小姐,你在跑什么”
“杰克已經(jīng)抓住了,你不想要魔盒了嗎”
羅拉慘白著臉看著哈里男爵,渾身都在發(fā)抖“你是誰你、你不是說明人你到底是誰”
“他是說明人。”
旁邊突然傳來一道清冷平靜的聲音。
羅拉驀地轉(zhuǎn)過頭去,看到了慢慢站起身的寧準(zhǔn)。
寧準(zhǔn)看向哈里男爵,臉上露出了然的微笑“但他也是謎底。您說對嗎,哈里男爵或者,該叫您亨利先生,杰克的繼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