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監(jiān)控好使了, 年級主任忙走上前去查看。
她看見顯示器屏幕上的確映出了三樓的景象,驚訝的同時又很快想到了正經事,她對那兩名后勤老師說:“監(jiān)控是什么時候好的?可不可以看見上一場考試的情景?!”
“可以。看時間應該是昨天晚上放學以后……大晚上突然就好了。”后勤老師一邊調試一邊說:“可能是放學教學樓突然斷電把這條線路的短路問題給整好了?”
線路的問題這兩位老師也不是很懂,但這并不影響監(jiān)控突然好了帶給他們的愉快心情。
“這還好看起來都挺正常的,要不然還以為出了什么靈異事件了呢哈哈哈!”
后勤老師試圖緩解下跟年級主任間的緊張氣氛, 不過年級主任也根本不關心視頻是怎么好的。
她現(xiàn)在只關心屏幕上面能夠看見的東西。
讓兩名后勤人員將今天語文考試上的監(jiān)控都調了出來, 率先將時間調到唐弘博所說的“臨近考試結束”的時候。
鏡頭中映出一個個正在答題的同學,而閆寒身處其中,卻并不難找。
即使都穿著統(tǒng)一的制服, 即使多數(shù)同學都低著頭,但人群中兩臂及脖頸欣長, 上身細瘦, 留著一頭清爽短發(fā)的人也依舊十分矚目。
快進的鏡頭下, 一直到考試結束的鈴聲打響, 閆寒都沒有出現(xiàn)任何不規(guī)矩的動作。
他從始至終都在認認真真答著卷子,甚至從視頻中可以清楚地看見他兩只手都一直放在桌面上,從沒拿下來過。
“唐弘博, 你說你看見顏晗作弊,到底是什么時間看見的?”年級主任沉聲問。
她現(xiàn)在正在醞釀著怒氣。
“這……我真不記得了, 當時也沒看時間,老師……”從知道監(jiān)控視頻竟然好使了以后唐弘博就變得面色煞白而灰敗, 像是涂了一層水泥灰。
他一直沒有往監(jiān)控室的內部走去, 就站在門口,還倚著墻, 好像隨時隨地都會倒下的樣子。
年級主任用凌厲的眼眸看了他一眼,又指揮后勤老師說:“把時間再往前調一調。”
“再調一調。”
“……往前調!”
聲音染上十足怒火,年級主任猛地回頭望向唐弘博,又說:“現(xiàn)在看到的時間距離交卷已經有一個小時了,顏晗依舊沒有任何你所說的手往后伸的動作發(fā)生,究竟是什么情況?唐弘博,你還不老實說清楚!”
臉色煞白的唐弘博嘴唇顫抖,他想說話,但由于過度驚慌驚嚇,他現(xiàn)在嗓子都是抖的,想說話也說不出來。
倒是還沒等他發(fā)出聲音,就被另一道聲音給截斷了。
閆寒說:“老師,可以再放一次嗎?”
“……你想看什么?”年級主任雖然這么問,但仍舊示意后勤老師將最后一個小時的時間都再放一次。
“高速倍雖然看得不是那么清晰,但顏晗同學的手都沒有離開過桌面,如果離開了就會很明顯,我們不會看錯。”之前檢查閆寒卷子的那名老師以為閆寒是怕別人沒看清楚所以想再看一遍,便不禁說道。
他是教其他班級的物理老師,沒有教過閆寒,但多少聽說過這名同學,只是向來都不屑一顧,覺得這種“聲名在外”的學生哪里會真的學習好,沽名釣譽罷了。
直到他看見了這名同學的試卷,那全部都答對了的試題以及工整干凈的字跡,都是令他改變觀點的原因。
現(xiàn)在見這名同學考試時的認真樣子,便完全倒向了閆寒這邊,他不相信這種對待試卷態(tài)度認真的同學會作弊。
沒想到卻聽閆寒說道:“這一遍我希望大家看看唐弘博同學的舉動。”
他這樣一說,其他人自然依照考試的位置找到了唐弘博。
只見視頻中的唐弘博也一直都在埋頭寫著語文試卷,他考試的態(tài)度也很認真,光是寫作文就寫到距離交卷時間還差十分鐘的時候,又匆匆將卷子翻面,去檢查前面自己所寫的古詩詞等有沒有錯別字。
而也因為他的這種認真,所以不難看出,從始至終唐弘博的目光都沒有往閆寒的那個方向看過。
閆寒轉身問門口的唐弘博:“按照你所說的,你看見我往后桌塞東西,又糾結要不要給我機會,要不要告訴老師,可是為什么視頻上完全沒有任何這方面的表現(xiàn)?”
年級主任也不耐煩地說:“唐弘博,到底怎么回事,這個時候你還不趕緊說實話!”
那邊唐弘博還想張口解釋,但這一次他實在是想不出理由了。
千算萬算,也沒想到昨天臨放學前才剛剛確認過的錄像竟然突然好使了!因為壓根兒沒想到監(jiān)控裝置是好的,所以他連演戲都沒有演,語文考試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抬眼去看閆寒。
身為十班首屈一指的好學生,他很看重每一次考試。
就算是月考對于他來說也是一種測試自己水平、適應考試環(huán)境的機會,他一直都很認真,怎么可能真的去盯梢!
畢竟……所有關于顏晗作弊的證據都是偽造的。
顏晗根本就沒有作弊。
蒼白的臉再次憋到通紅,閆寒竟然也沒再追問他,而是繼續(xù)要求道:“老師,可以把監(jiān)控再往前調調嗎?”
“你要看什么時候的?”后勤老師問。
閆寒微微扯開嘴角,一張俊俏的臉因為他的這個表情而顯得冷厲和殘暴,他說:“我想看看這張紙條究竟是什么時候被人放進書桌里面的。”
后勤老師明白了他的意思,干脆直接將視頻調到昨天晚上監(jiān)控突然好了的那個時間,并開始快放。
這時候年級主任干脆將監(jiān)控室的門關閉,她自己親自堵在門口,那樣子——在沒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誰也別想出去,也誰都別想進來。
被“困”在監(jiān)控室中的唐弘博目光變得極度驚恐起來。
很快的,視頻里的景象由天黑變成了天亮,一夜都沒有什么異常,然后大概在早上六點十幾分的時候,在眾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一位同學單獨出現(xiàn)在了十四班的教室里。
從視頻中可以看見,開門以后他是直奔著閆寒考試的那張桌子去的。
待走到桌邊,他還抬頭向前后門的方向各望了望,確定沒有人以后便貓腰,將幾張紙塞進了閆寒后面那張桌子的桌堂里。
怕塞得不夠深,他還仔細檢查了一遍,認真地將紙片擺放在了一個如果不是特意搜查就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角度上。
待到他重新直起身來,后勤老師很有經驗地按了一下暫停,給了這名神色鬼鬼祟祟的同學一個特寫。
鏡頭不是很清晰,但閆寒可以肯定這名穿著學校校服的同學自己不認識。
學校教學樓早上六點十分準時開樓,只是很少有人會那么早去。
哪怕是最近經常一早起來學習的閆寒也都是在寢室學,教學樓這邊通常都是六點半以后才會有值日生前來,更何況今天還是考試,不用值日,這個人這么早出現(xiàn)在教學樓里本身就十分可疑。
不過閆寒的重點并不在這名私藏紙條的同學身上。
他相信這幾位老師很快就會把對方找出來。
只聽一位老師說:“每個班級都鎖門,很明顯他有十四班的鑰匙,他是十四班的人!”
班級鑰匙不是每個人都有的,除了那周的值日生外就只有班級干部能夠擁有。
想要調查這位同學是誰,只要找十四班班長問問都誰有鑰匙就可以了,更何況現(xiàn)在全樓的監(jiān)控都可以用了,查出這個人來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年級主任旁邊的另一位管行政的老師立即出去打電話。
現(xiàn)在物證已經被推翻了,可以證明這幾張紙條跟閆寒完全沒有關系,但反過來思考……既然物證都是偽造的,那么很顯然,之前的人證也有很大的問題。
光線并不是很明媚的監(jiān)控室里,被包括閆寒和年級主任在內的好幾雙眼睛盯著,唐弘博已經徹底腿軟了。
“就算時間趕、監(jiān)控沒有看全,但現(xiàn)在已經證明這些小抄不是顏晗的……”年級主任開口:“唐弘博,所以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些什么親眼看見,再不去抓人就來不及的話,其實也都是你編的?你這孩子……”
“不僅是編的。”閆寒面無表情地說:“我都不知道我后排的書桌里有小抄,唐弘博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其他老師,唐弘博這件事已經不是單純誣賴同學這么簡單的了!
想想他之前那些信誓旦旦的話,如果不是確信從后桌能搜出東西來,他又怎么可能說的那么肯定!
所以很明顯,唐弘博從始至終都知道早上會有一名同學提前將小抄放進書桌里,從而嫁禍其他人!
“唐弘博!”年級主任這次是徹底怒了,她望向唐弘博的目光帶著審視和震驚,語氣也憤怒中帶著一種難以置信:“想不到你一個學生竟然這么歹毒!來,你跟我說說,顏晗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你,或者應該說你們要籌備這么大的陰謀來對付一名同學!”
其他老師也同樣震驚:“想不到這孩子小小年紀……心思就這么毒了,這一連套的操作很明顯是早有預謀啊!如果不是監(jiān)控突然好了,顏晗同學可是跳進黃河里也洗不清了。”
“就是,現(xiàn)在的孩子到底怎么了,這以后到了社會上還了得!”
本來做老師的評論學生也不會當著人面兒說,但這次實在是這種操作臺過駭人聽聞了,得知真相后都讓在場的幾位成年人脊背發(fā)涼。
后勤老師還只是低聲互相討論,那名物理老師說話就相當不客氣了,他震怒道:“這樣的同學如果留在學校、順利畢業(yè)了,那我們向社會輸送的都是什么樣的人啊!主任,我看這事必須得嚴肅處理!”
其實不用他說,教導主任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而面對這些老師的質疑和指責,唐弘博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了身體的重量,他沒骨頭一樣癱在地上。
他向來都是一名好學生,哪里聽見過老師對他這樣的責備。
更何況責不責備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后他再也無法在麓澤高中讀書了!
這會兒那名出去的老師應該已經聯(lián)系到了他的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