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蕎回頭對身后幾名抬著箱子的雜役官揮揮手,示意他們跟過來。
又對慕映琸笑“呿”一聲,邊走邊道“若借賀淵的勢,是能暫時控制眼前局面,可之后的日子里,這些人對我倆就徹底不服了。”
慕映琸吼了這半天,賀淵就在他跟前站著卻一直袖手旁觀,只是約束了自己的四名下屬,并未幫忙對其他人發(fā)出列隊號令,也就是因為明白這個忙他幫不得。
這場立威之仗只能她與慕映琸兩人自己打,絕不能借助任何第三人的幫忙。
趙蕎走到亂哄哄的人群面前,目光掃過那些故意無視她,仍舊圍在一起磕閑牙的家伙們。
她笑了笑,回頭對慕映琸道“開箱子,取兩只水連珠出來。”
“做什么”慕映琸瞪大雙眼,惶惶然壓著嗓道,“你不會想把不聽號令全都就地解決了吧”
若是這樣,那也太瘋狂了,他可不敢配合。
這六十三人個個都有憑軍功得來的御賜青玉劍或嘉勉金令,而且其中還有不少是中高階武官武將,便是皇帝陛下要咔嚓他們也得斟酌再三啊
“我還沒膨脹到那地步,”趙蕎白了他一眼,“不打人,打鳥而已。”
慕映琸恍然大悟,笑著掀開雜役官們帶來的一個箱子,取出兩支水連珠,將其中一支凌空扔趙蕎。
那些人還在嘰哩哇啦地大聲閑聊,根本沒有收斂的意思。
趙蕎也不搭理他們,接過慕映琸扔來的那支水連珠,認真檢查了彈匣中的銅彈后,歪頭對慕映琸輕眨眼尾。
“一人三發(fā),誰走空就罰誰晚上不許吃飯。”
“好咧。”慕映琸笑瞇了眼。
先后砰砰砰六聲響后,滿場寂靜。
方才還旁若無人大聲聊天的所有人全都瞪眼看著從天而降的六只血淋淋鳥尸。
趙蕎將水連珠扔回箱子里,走到其中一只鳥尸前蹲下,做痛心抹淚狀“慕映琸你看看你瞄的什么玩意兒兩彈中一鳥,都打成漏斗了這還怎么吃”
慕映琸瞠目結(jié)舌,訥訥道“你先也沒說打下來是要吃的啊”
“算了,好歹還有五只能吃的,”趙蕎站起來,對一旁呆若木雞的雜役官們招招手,“快快快,拿去收拾收拾烤一烤,現(xiàn)烤現(xiàn)吃。”
慕映琸瞟了一眼愣住的將官們“不、不是先讓各位將軍與大人們列陣么”
“他們都不急,你急什么”趙蕎目光掃過眾人,冷冷笑道,“一堆領(lǐng)兵帶屬的武官武將,就列陣這點芝麻小事,半個時辰了都沒完成,丟臉的又不是你我。”
她的聲音并不大,可在此刻寂靜的演武場上格外清晰,如一記耳光響亮扇過幾十個人的面頰。
這次不必慕映琸再撕心裂肺吼出列陣的號令,他們安靜無聲地迅速靠攏,不用誰指揮調(diào)度,自行按照身量由低到高排列齊整。
都是真刀真槍殺過敵的,一列陣完畢,慕映琸就覺有殺伐血氣撲面而來,總共才過半百的人數(shù),那無聲凜凜的氣勢卻雄渾如千軍萬馬。
讓人手腳都不知該往哪里放。
慕映琸有些忐忑偏頭看看趙蕎,卻沒有看到想象中同病相憐的緊張。
趙蕎肩扛水連珠在陣列前方來回踱步,一一審視過面前這些身量魁偉的將官。
“諸位都是領(lǐng)軍帶屬之人,理當比我更懂什么叫令行禁止。不管你們心里服不服,我既蒙神武大將軍指派,領(lǐng)圣諭前來帶領(lǐng)各位受訓(xùn),那么在這里我最大。別同我講你的軍銜官階,也不談過往功勛榮耀。我是教頭,你們是受訓(xùn)生員,我怎么教,你們怎么做。別做精做怪給彼此找不痛快,說不得不需半年就能學(xué)成,到時早些各回各家,皆大歡喜。有意見么”
她根本沒等人回答,自顧自又道“有意見就憋著吧。我就隨口問問,別當真。列陣時不要隨意開口說話,這是軍紀,你們比我懂。你們代表各自軍府來的,言行舉止都算自家軍府的臉面,自己注意著些。誰不懂規(guī)矩誰家軍府就是大孫子。”
陣列中有幾人才張了張嘴,搗亂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她這撂地渾話給噎了回去。慕映琸眼尖看到這一幕,當下沒忍住,悶笑出聲。
行伍之人從來都很愛惜團譽,誰也不想連累自家軍府成了“大孫子”,全都老實許多。
趙蕎滿意頷首,露出了隨和的笑臉“說來我無官無職,你們喚我什么好像都不合適。喚趙二姑娘顯得我很好欺負,喚總教頭又顯得我不親切。我前思后想,總覺大家也不必過于拘束,喚我趙大當家就行。”
慕映琸真是替她捏把冷汗。
明明個頭沒人家高,氣焰卻囂張得能躥過人頭頂三丈這一堆人里可有不少領(lǐng)軍過萬人之數(shù)的高階武官武將,你大當誰的家
“有意見嗎有意見的就吭聲,”趙蕎笑成狡詐狐貍眼,“誰在陣列里擅自吭聲,誰家軍府就是大孫子。”
陣列中的賀淵是花費了極大心力才繃住冷漠臉,沒有像慕映琸當場那樣笑出鵝叫聲。
他家這小潑皮趙大春可從來不是吃素的,他根本沒擔(dān)心過她管不住這群人。
下馬威不存在的。這姑娘打小在京中就橫著走,怕過誰啊。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嗅到正文完結(jié)的氣息沒有沒幾章了。接下來我每天會神出鬼沒地頻繁更新,大家不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