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跟在霍裘身后的李德勝嘴角抽了抽,又瞧了一眼身邊這位主子爺?shù)哪樕s了縮脖子。
霍裘衣袖帶風(fēng),眸色深深,長指敲在扶桿上,片刻后才漠然發(fā)問:“你想進西閣做什么”
他聲音里刻意壓抑了極為深濃的情緒而顯得有些低啞,不復(fù)往日醇厚,但又夾雜了無盡的寒風(fēng)凜冽。
唐灼灼愕然,身子一頓,旋即轉(zhuǎn)過身去福了福身,沖著霍裘行了一禮:“殿下金安。”
她雖然很快淡下了面上的笑意,但到底心虛,是以聲音也有些中氣不足。
霍裘眼底滑過一絲極為幽暗的光,眸子里沉沉浮浮的凈是看不清的霧靄,他瞧著眼前嬌嫩得如同清晨還帶著露珠兒一樣的女子,又憶起她方才盛極的笑容,到底亂了些許心緒。
她慣是會撩撥他心弦的。
“妾殿里的游記瞧完了,閑來無事,又聽下邊人說殿下西閣藏書甚多,便想著來借閱幾本。”
唐灼灼半低下頭,全然沒了方才那股子的氣勢,只是聲音尚算鎮(zhèn)定。半晌沒聽著霍裘的聲音,她飛快地抬頭望他一眼,接著道:“原是叫人去知會殿下一聲,卻不想勞殿下親自走一趟。”
霍裘輕輕頷首,也不知到底信了她幾分,竟是一聲不發(fā)地轉(zhuǎn)身就走了。
唐灼灼頓時有些傻眼,不知他這到底是個什么意思。人既然都來了,也不給她一個信兒,這西閣她到底能不能進
雖然她本就沒抱什么希望。
霍裘走了十幾步,沒聽到后邊的腳步聲,一回頭見唐灼灼兀自站在亭子里,發(fā)絲上落著晶瑩的光,身形亭亭裊裊,像極了那年落水的嬌縱小姑娘。
她那時還小,渾身上下濕得和落湯雞一樣,閉著眼睛直發(fā)抖,他將人撈起后唐灼灼順從得不像話,摸索著勾了他的脖頸,滾燙的身軀嬌軟得不可思議。
他從未和女子挨得那樣近過,那股子淺淡的幽香將他逼得狼狽不堪,將人放下就匆匆地走了。
此后看著她在另一個人身旁肆意笑鬧,高傲得像天上的那團烈日,可那人并不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眼看著她過了笄禮,霍裘終于還是忍不住使手段將人娶了。
終于也受盡了她的嫌棄和厭惡。
璀璨的光亮打在樹葉上,再落在霍裘的眼皮上方,他驀地回過神來,眼神冰寒下去,聲音如刀:“還不過來”
唐灼灼對上他漠然的視線,有些靦腆地笑,意識到他這是要放自己進去了,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跟在他身后,隔著步的距離都能覺察出一股子寒意。
他墨綠色的衣擺繡著云紋隨著不疾不徐的步伐輕晃,不知是天氣太過炎熱還是旁的什么原因,唐灼灼手心出了些汗,她低頭踩著路邊的石子,沒注意到霍裘已皺著眉停了下來,眾目睽睽之下撞了上去。
“啊”清涼的薄荷香氣隨著額頭上的痛感一同鉆進腦子里,唐灼灼身子踉蹌一下,眼淚水頓時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霍裘不動聲色松開了環(huán)在她腰上的手,隔著衣物都似乎能觸到她綿軟得不像話的身子,他頓時覺得指尖有些酥麻,眸子也沉了下來。
“殿下。”唐灼灼撫著額心抬頭望進他眼里,卻似觸到了兩汪無邊的幽潭,周身都是他強硬的威壓和他身上清爽的薄荷葉子的甜香,唐灼灼急忙退后幾步,大而亮的杏眸里蓄滿淚水。
“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tǒng)。”霍裘沉聲低喝,劍眉皺得死緊,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卻忍不住動了動。
他只道她出生將門,生性桀驁嬌縱,從不曾見她雙眸含淚的模樣,只除了洞房里的那夜。
她被死死困在自己身下,面上的表情痛苦而隱忍,甚至夾雜了幾絲顯而易見的厭惡,直到后來,她哭得像被全世界遺棄的孩童。
其實他也不好受,又疼又手足無措,真真見了她連串的眼淚又舍不得,只好緩下來一顆顆吻進肚子里。
那股子苦澀的滋味從唇舌間蔓延到心底,那夜格外的長,霍裘想,她的苦是他一手造成的。
可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既做了決定,就合該把這人好生寵著,一路縱著,將至尊至貴都給她。
只是她驕傲得像只孔雀,任憑他涉千山萬水,羽翎卻從不為他而綻放。
唐灼灼和他唱反調(diào)習(xí)慣了,下意識就想張口反駁,但瞧到他眼中潛藏的一抹憂色,氣勢不由弱了下去,抿了抿唇?jīng)]有說話。
霍裘劍眉皺得更深,再不瞧她一眼,大步朝著閣子里去了,那些守著的人忙不迭跪了一地,唐灼灼將安夏安知留在外頭,獨身跟在霍裘身后。
才一進去,面上的燥熱感就被迎面而來的陰涼濕冷壓了下去,就連吸入鼻腔里的空氣都帶著深濃的寒意和書籍的陳腐味兒。
唐灼灼面對著十幾排的書籍,杏眸瞪得圓圓的,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她朝著隔了七八步的男人驚嘆道:“世人皆言殿下文武雙全,妾今日一瞧,倒是覺著名不虛傳了。”
若不是真心喜愛,斷不會尋這樣多的古籍孤本在殿里,日日時時翻看,也不怪他才能如此出眾了。
她字字清麗,句句夸贊,聲音里的驚訝之意顯露無疑,霍裘腳步微有一頓,“虛名謬贊而已。”
唐灼灼垂下眼眸輕笑,同時不動聲色打量著四周的環(huán)境。西閣內(nèi)部空間極大,這些書被擺放得錯落有致,墻面上的青磚石古樸,唐灼灼隨手拿了一本出來,借著閣子里微弱的光一看,卻是一本虎鈐經(jīng)。
她頓時興致缺缺,霍裘瞧著她變臉的樣子,眼底深處飛快閃過一絲笑意,旋即又消彌下去,聲音醇厚得如同埋了十幾年的老酒。
“你不是向來自詡將門虎女竟是看不得兵書”
他話語平平,偏偏唐灼灼聽出了一股子嘲弄的意味,頓時將手里的書在他跟前揚了揚,語氣訕訕:“那妾就帶回宜秋宮翻看一段時日了,望殿下割愛。”
霍裘少見她如此鮮活的樣子,清寒的眸子里蓄滿意味不明的幽光,他低低嗯了一聲,目光從她烏黑的發(fā)頂離開。
“孤少有收藏游記,你且來瞧瞧就是。”
唐灼灼身子纖細(xì),隱在黑暗中的一張小臉明艷動人,跟在霍裘的身后也不老實,一面朝著四周小心翼翼觀望一面將她覺得不對的地方全數(shù)記下。
這次進來了,她隔三差五的來換幾本書,一來二去的霍裘怎么著也該放松警惕了,若是這西閣無甚端倪,那她就換著法兒在霍裘身邊晃悠,怎么都要揪出柳韓江的把柄來。
這是她上輩子欠了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兩章合一章,心累得很。
今天好好的出去散步,碰到一只流浪橘貓,被人割了一只耳朵,挖了一只眼睛,幾個十幾歲大的男孩子笑著說明天給它剝皮微笑臉原諒作者君慫,沒敢硬剛,把小貓抱了去寵物醫(yī)院了被人傷成那樣我抱的時候還喵嗚喵嗚蹭我,蹭了我一手的血
檢查出來沒貓瘟沒耳螨,買了各種東西才剛剛帶回家,取名十三,家里還有一只鬧脾氣不開心的藍(lán)白小七,頭疼。
真的,虐貓的原地爆炸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