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哪能服這個,啟唇就要回嘴,袖子卻被緊緊拉住,她驚詫回頭,“大,大嫂?您這是……”拉她干什么啊?
“青梅,罷了,別爭了,退婚便退婚吧。”李氏虛弱的說,臉色帶著幾分灰敗,她把手中傷藥遞給姜氏,隨后,慎之又慎的從懷里掏出個繡著鴛鴦成對兒的香囊,“……這是紅帖,你拿走吧!”她啞聲遞上去,又跟搶似的奪過女兒的八字紅封,拉著弟妹,“青梅,咱們走!!”
說完,逃也似的往院子里奔去。
風中,隱約還傳來醬衣嬤嬤的驚喜聲,“哎喲,這事兒辦的還挺容易,姚家人竟沒渾起來,來來來,快跟嬤嬤回府領(lǐng)賞去……”
心臟‘噗嗵噗嗵’的跳,眼前景物模糊,李氏拽著弟妹奔進土屋,捂著嘴眼里全是淚。
“大嫂,三嫂,你們回來了,這是要著熱水了,傷藥有沒有?爹爹說二伯被用了刑,得趕緊擦擦好上藥!”見門簾子動,宋氏起身迎過來喋喋問著,一眼瞧見李氏的模樣,驚道“大嫂,你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兒了?”好端端哭成這樣?難不成是舍不得二嫂?
不能啊,平時沒見兩人關(guān)系好到這程度?
“我,我……”李氏拼命眨著眼,淚水如泉涌般流出,顫微微的把醬衣嬤嬤給的紅帖拿出來,“這,這是孫家送過來的……”
“什么啊?”宋氏一怔。
“孫家?退,退婚了?”季老夫人腦子最快,幾乎看見紅帖的瞬間,她就反應(yīng)過來了。
“恩,恩……”李氏哭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娘……”還是姜氏利落些,扶住長嫂,將方才遇上醬衣嬤嬤討要八字的事兒全都說了出來,最后還憤憤道“孫家實在欺人太甚,當初是他家看中千蔓的人品行事,親自上門求娶,說盡了好話,萬般保證咱們才應(yīng)允,如今……孫家哪怕出個主人登門呢,好歹圓了面子,派個奴婢……”還是醬衣嬤嬤那樣看似恭敬,實則高傲的奴婢……
孫家——根本就是認定姚家在翻不了身啊!!
“退,退了也好!”姚敬榮面色沉重,徐徐吐出這么一句,季老夫人嘆息著抱住掩面而泣的大孫女,“別怕,好孩子,退就退了,沒什么……”
“怎么可能沒什么?大妹這門婚事,若成了她就能留在燕京,不用跟著我們徒步千里,跋山涉水,孫家也是世代官家,就算刻薄一些,大妹嫁進去在艱難,總比流放的好……”大房長子姚明辰——就是姚千蔓的親哥哥跳將起身就要往外沖,“不行,不能讓孫家就這么退婚,得讓他們認了大妹,迎大妹進門,哪怕是……”當個妾呢,都比流放到晉江城來得強。
“明辰,你別鬧,孫家這事算了就算了,日后……咱們在給你大妹找個更好的。”姚天從艱難的攔住長子。
“爹,咱們是去晉江城啊,那是什么地方?臨著加庸關(guān),指不定什么時候胡人就進城了!!”到時候命都留不下,還提什么更好?更別說……“咱們是流放啊,是罪民,哪怕不用給披甲人為奴,五代內(nèi)都不會有考取功名的資格,只能為農(nóng)戶,連行商都不行……”
“大妹已經(jīng)十七了,到了晉江城,她除了農(nóng)戶還能嫁什么人?”到時候面朝黃土背朝天,一個汗珠摔八瓣兒……進孫府在被刁難都比這樣強吧,“娘,你怎么這么胡涂,輕易就答應(yīng)了,不行,我去找孫家人!!”
到底年輕氣盛,姚明辰扛著枷,推開姚天從就往外沖。
“明辰!!”
“兒啊,你別鬧!”
“回來!!”
姚敬榮,季老夫人和姚天從幾乎是同時高聲喊他,一塊兒去攔,但扛著枷的男人和六旬的老太太,那速度,怎么可能追得上個年青力壯的小伙子。
姚明辰悶頭往出跑,眼見就要出門,突然一股大力從后傳來,拉的他踉踉蹌蹌,一個后抑坐在地上,尾巴骨斷裂一樣的疼痛。
“嗷嗷!!”疼的直咧嘴,他仰頭去望,就見三堂妹冷峻的抓著他頸上木枷,滿面不耐的道“你鬧什么?人家既然選擇退婚,擺明就是趨利附勢的人家。他們好歹找了理由,沒讓大堂姐失了面子,你還非得讓她去送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