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隨心所欲，滄玉卻不會。
“滄玉。”玄解忽然道，“如果我是說如果這一切發(fā)生之后，你會經(jīng)常來看我嗎你不喜歡永遠呆在青丘，就像琉璃宮一樣，我也知道你很生春歌的氣，你能不能偶爾來見見我，別管其他狐族，只是來見我。”
滄玉顫聲道“你說什么”
“滄玉”玄解輕聲喚著，“你分明聽見了，為什么要再問一次，你不愿意嗎”
滄玉什么都說不出來了，他只是緊緊抱著玄解，難以置信這世間竟然會有這樣的苦楚，讓他親手掐滅這樣正蓬勃燃燒的生命，而又令玄解卑微成這個模樣，他想放聲大哭，可那絕望太致命，沒能使得這具鐵石心腸的身體流下半滴淚水“玄解，玄解。”他不停地喚著，“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一直陪著你。”
他為自己加上無期徒刑，不知道能堅持多久，只知道這一刻的心是真的。
玄解笑了聲，他沒有說話，可滄玉知道他沒有信。
滄玉自己都不信。
跟過于率真的人交往就會存在這樣的問題，他們活得分明很短暫，卻好似已經(jīng)度過了千萬年一樣，玄解清清楚楚地明白，如果滄玉能耐得住性子，那么在琉璃宮的日子就不會那么短暫了。守在青丘里，不過是給短暫的時日茍延殘喘片刻，長至多長不過百年，滄玉真能一直一直呆在青丘之中嗎
滄玉才四十歲，他不知道未來會怎么樣。
一生一世的諾言許下時總是真心的，可往后的時光里，誰能清楚明白地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呢。
“我不恨你，也不會怪你。”玄解看著他，低聲道，“所以你不要難過，更不必自責(zé)，你是為了我，你是為了我。”
滄玉在這一刻才覺得到整件事的可笑，他曾戲謔過容丹的愚昧，嘲弄過容丹對情愛的不知進退，可當(dāng)這些話語從玄解口中傾吐出來的時候，卻叫他疼痛得兩眼發(fā)黑，他從來都不是狐族的滄玉，而是玄解的滄玉，從始至終，只有玄解看見了他。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懂事了。”滄玉啞聲道，“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變。”
玄解沒有說話，他只是閉上了眼睛，安靜地坐著。
他沒有變，是滄玉變了。
天狐的心終于在這一刻徹底地向他打開來了。
月上中天的時候，辭丹鳳站在山崖上等玄解。
“這個地方的風(fēng)景很好，我掌控山海間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這里的景色。”辭丹鳳聽見了玄解的腳步聲，他很快就轉(zhuǎn)過身來，臉上帶著點從容的微笑，不緩不急，仿佛他們倆是什么摯交好友，此刻在準備敘話家常。
玄解淡淡問道“找我有事”
“你已經(jīng)知道我的目的了，沒有什么想說的嗎”辭丹鳳輕輕折下一片葉子在手心里把玩著，輕飄飄笑了起來，“也許我是擔(dān)心你臨陣脫逃呢”
玄解笑了下，沒有什么感情，他只是平靜地說道“你不會。”
“哦何出此言”
“燭照一半的本源，你想拿什么來接納呢”玄解毫無懼色地看著妖王，他們之間差著無數(shù)個歲月，他才二十，而辭丹鳳已經(jīng)活了不知道多少年頭了，這世間萬物都在掙扎著存活，誰會甘心無緣無故地死去，“你自己嗎”
燭照天生就是無盡之火，縱然是幼崽時期的玄解都足以叫火靈地脈徹底沸騰起來，給出一半本源于他確實有所傷損，可對于承受燭照本源的大妖更是酷刑，如果修為稍低些，甚至?xí)?dāng)場魂飛魄散。
如果無人承接不可能，除非辭丹鳳想將山海間徹底毀去。
辭丹鳳笑了起來“你很聰明。”
“羊的確會畏懼狼，哪怕是再幼小的獨狼，這是我小時候?qū)W到的。”玄解漠然地敘述道，“可你不是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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