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胃病犯了?”葉蕭然知道她胃向來不好,如果休息不好甚至飲食不規(guī)律,都會引起胃疼,早年嚴重引起過胃穿孔,后來嚴文欽就一直在養(yǎng)胃,因為還伴著低血糖,飲食從來不敢大意。
“沒”嚴文欽正想瞞不過去,可胃里忽然像抽筋一樣,疼得她出了冷汗,臉色也慢慢變得蒼白。
“你還說沒有。”葉蕭然忙從自己包里拿出準備好的胃藥,又找來一杯熱開水,“你趕緊把藥吃了。”
嚴文欽望著葉蕭然擔心的表情,又頓時心軟下來,也不知葉蕭然什么時候養(yǎng)成的隨身帶胃藥的習慣。她想伸出手,葉蕭然卻不依,將藥送到她口邊,“張開嘴。”
“蕭然,我自己來吧。”強烈的不適感讓她的聲音有氣無力。
“不行,張嘴。”
嚴文欽無奈,只得乖乖張開嘴讓葉蕭然把藥喂進去。葉蕭然站在她旁邊,扶住她肩膀,溫柔問道:“好點沒有。”
“沒關(guān)系,好多了。”嚴文欽習慣性地靠在她懷里,好像忘記了疼痛和不開心,所有的陰霾漸漸被驅(qū)散。
葉蕭然蹲下,抬頭仰望著她,輕撫她的臉,好像很久沒有好好看看她了。這段時間的疏離,讓她哪怕是見面,也覺得想念,甚至難受。
“今天去我那里休息好不好?如果再有不舒服,我們?nèi)メt(yī)院看看?”
嚴文欽只是靜靜望著她,略顯疲態(tài),唇角略過淡淡笑意,“不想去醫(yī)院。”這些日子崩住的情緒,忽然松懈了,所有的戒備甚至心酸也慢慢釋懷,她凝視葉蕭然,問道:“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有。”葉蕭然不假思索回答。
嚴文欽眉眼微展,“好,那我們回家。”
不知何時,齊扉已經(jīng)離開了會所。從葉蕭然拿出藥的那一刻,她就轉(zhuǎn)身離開了。該驗證的事情她驗證了,不想看的她也不愿意多待一秒。
她改掉了為葉蕭然帶煙的習慣,葉蕭然有了為嚴文欽帶藥的習慣。這不是很好嗎?在屬于各自的世界里,為一個人保留特有的習慣。只是她放開了,也想放棄了,堅持了這么多年,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么。
走出高爾夫會所,天空很明亮,陽光照得她睜不開眼,齊扉腦海還放映著嚴葉二人含情脈脈的畫面。她深深呼出一口氣,揚起一抹輕松的笑意,向醫(yī)院方向而去。
那里躺著一個人,在等她。
上官驚鴻的手術(shù)被安排在晚上七點,葉黎一直在跟專家交流相關(guān)事情,她英語水平一流,與美國這些外科專家都相熟。
由于這是一臺腦部微創(chuàng)手術(shù),通過操作智能機器人完成,并不需要剃發(fā)。齊扉特別申請全程陪護,手術(shù)過程時間并不長,上官驚鴻始終帶著呼吸機,由于位置特殊,碎片無法取出,在消除腦淤血時也伴著風險。
手術(shù)時,齊扉坐在旁邊,雙手握住上官驚鴻手,縱然知道她不會有任何反應(yīng)和知覺,她還是想讓上官驚鴻知道自己一直在她身邊,她甚至希望這臺手術(shù)不久后,上官驚鴻就能醒來。
她的世界一直很安靜,安靜到只能聽見自己心底的聲音,不曾對誰敞開過。這些年上官驚鴻在美國,雖然見面次數(shù)并不多,可每次視頻電話,總是聒噪個不停。對著自己,她永遠有說不完的話,撒不完的嬌。
有些時候齊扉對著電腦辦公,視頻電話那頭有時候是上官驚鴻在做飯,有時候是化妝的日常。哪怕沒有交流,哪怕齊扉沒有說話,上官驚鴻只要轉(zhuǎn)頭看到鏡頭中的她,便能樂開花。
可現(xiàn)在,齊扉聽不見這些了,更加看不見。曾經(jīng)輕而易舉擁有的東西,現(xiàn)在變成了奢望和奢侈,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人真的會有一種遺憾,叫做失去才懂得珍惜。
腦部微創(chuàng)手術(shù)還算順利,兩個小時便完成了,齊扉以為她有蘇醒的希望,可她聽到的答案卻如晴天霹靂。
“她醒來的可能性并不大,齊扉,你要有心理準備。”專家團的li教授將最后的診斷結(jié)果告知她。
葉黎臉色驟變,沒想到上官驚鴻會這么嚴重,“您意思是,她后半生可能會是植物人?”
幾位專家相互看了一眼,點頭。
全球頂尖的外科專家一致得出的定論,無疑給上官驚鴻頒布了一道死刑,也給齊扉上了一道酷刑。
“謝謝。”
齊扉沒有多言,留下一句簡單的感謝,齊扉轉(zhuǎn)身走進了病房,轉(zhuǎn)身的那個瞬間,她忍住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