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扉像自動屏蔽了專家的診斷結果, 她坐在病床旁,望著上官驚鴻笑而不語。她怎么可能醒不過來, 這世界沒有絕對的可能性, 尤其對齊扉這樣的人來說, 她覺得上官驚鴻一定會醒來的, 她愿意一直等著。
等待才有希望, 才不至于讓她堅持了三十年的孤獨感,過于濃烈。
漆黑的夜晚,想念來得毫無預兆。齊扉少言寡語,在病床前坐了足足三個小時, 才離開。她忽然覺得很累, 她從來都是精力充沛, 可以將所有事情節(jié)奏把控好,可現(xiàn)在她突如其來的疲憊感,讓她很想要一個懷抱。
曾經她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現(xiàn)在卻覺得自己極度無能。所有的計劃都在掌控之內, 唯有上官驚鴻的身份和意外, 讓她措手不及。
走出醫(yī)院,夜風有點涼,她走到車邊, 忽然覺得有些暈眩。許是最近太累了, 身體發(fā)出了警告, 最近寢食不安, 加上心情沉重, 讓她無心休息用餐。現(xiàn)在沒有什么讓她開心的事情,能夠逗笑她的人,永遠的躺在了那里。
忽然有些膽怯回到家里,以前還沒發(fā)現(xiàn)那個家很冷,如今進去就怕想起先前的歡聲笑語。望著防盜門,齊扉支起一抹無力的微笑,手在觸及密碼鎖時,停頓了幾秒。她好像在等待什么,她期望著有一只手伸過來,搶在她前面將那串熟悉的數(shù)字輸入進去。
她的手懸在鎖邊幾分鐘都沒有按下,恍然間她以為上官驚鴻真的會出現(xiàn),就像第一次突然回來那樣,給她驚喜。
可是,沒有。她沒有等到,或許再也等不到了。
齊扉收起那游離的思緒,深深呼出一口氣,將密碼鎖打開。屋內一片死寂,除了陽臺灑進來的月光,冷得像一座冰窖。
她靠著門,累得不想動,哪怕多跨一步的動力都沒有。以前進來時,上官驚鴻甚至會幫她拿好拖鞋,每天閑的跟個無事人似的,明明有許多事情要辦,但她總會在齊扉前面趕到家,為她亮起燈。
望著空空如也的房子,齊扉連伸手開燈的力氣都沒有,她沿著門邊抱著手臂蹲下。她忽然覺得自己不該回來,何不就住在醫(yī)院時時刻刻陪著她,來到這空無一人的家里,有什么意義呢?
齊扉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已經無法像以前那樣從容了,這些年她做了多少事情沒人知道,從來沒有焦頭爛額過。可現(xiàn)在,她只能硬扛,就像支撐自己的東西忽然被抽離了,而她連倒下都不敢。
不知道在地上蹲了多久,甚至連腿麻木都感覺不到,直到“叮咚”的門鈴忽然響起。
齊扉以為自己幻聽,沒有理睬。可是聲音再度襲來,這么清楚還帶著回音,應該不是做夢吧?
上官驚鴻回來了??也許她為了給自己驚喜,尾隨自己回來的?
齊扉喜出望外,想要站起身開門,卻發(fā)現(xiàn)腿酸軟得無法支起身體。她扶著墻邊,艱難站起,想要去拉門把手,可想到上官驚鴻自己知道密碼也有鑰匙,為什么要按門鈴呢?
又是夢嗎?齊扉輕撫自己臉,能夠感覺到明顯的觸感,不是做夢。
她平復了心情,甚至不敢從貓眼看去,只是慢慢打開門。只是兩三秒的時間,她的心情起伏不定,可當她看到那張臉不是上官驚鴻時,沒有失落,就像夢境是假的一樣,習慣性接受失望。
門口站著覃羽,她掙扎了許久才按響門鈴,從醫(yī)院出來覃羽就一直跟著,她擔心齊扉一個人會遇到什么事情沒有人照應,還怕她一個人無法面對上官驚鴻的出事,她擔心路上齊扉開車分神,她想了許多許多,最后還是沒忍住。
“對不起這么晚打擾你”
齊扉看了一眼手表,平靜說道:“十一點了,這么晚了有事嗎?”
“只是有點擔心你,還有點事情想跟你說。”覃羽發(fā)現(xiàn)自己一旦跟齊扉正經說話,就不自覺緊張,心跳永遠不受自己控制。
“進來吧。”齊扉又恢復平日里無堅不摧的模樣,她打開燈,家里終于有了光亮。
覃羽從來不知道一個人房子里面的裝修可以簡約成這樣,沒有一點色彩,性冷淡風的黑灰白搭配,雖賞心悅目,可此時此刻卻令人心涼。
走進這里好像看到了齊扉的內心,凜冽的不容人靠近。齊扉社交能力一流,人前人后笑意濃濃,可喜歡她之后才發(fā)現(xiàn),她才是最難靠近的人。
覃羽心疼,心疼她一個人扛起的一切。
“坐吧。”齊扉從冰箱拿出一瓶水,遞過去,“沒有熱水,湊合喝吧。”
“謝謝。”覃羽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紙,遞給齊扉,說道:“這是解碼金卡的內容。”
齊扉淡淡一撇掃過那張紙,輕笑,“你不是說你職責在身,不便透露嗎?你這樣違規(guī),可是會丟飯碗的。”
“其實你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齊扉抬眼,覃羽深邃地眼神凝視她,她深深嘆出一口氣,“我知道夏曄是你們的人,不然不會每次你們消息能跟警方同步,甚至快過我們,當然你們自然有你們的辦法和渠道。”
“你想說什么?”齊扉瞇起雙眼望著她,覃羽知道的倒比自己想象的多,她是小看這個大隊長了。
“我看到這張卡片后,還有通過查蘇家的賬目,以及葉蕭然過去,讓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了不得的事情呢?”覃羽好似在探齊扉口風,齊扉拖著額頭望著桌上那張紙,翻開來看了看,是上官驚鴻作為m小姐的特殊地位描述。
而這些內容,她都已經知道了,再看這些已經沒有了意義。只是不知道覃羽想做什么?
所以覃羽知道了jb集團存在嗎?齊扉猜測
“覃羽,你性子向來直,什么時候說話喜歡拐彎抹角了?”
覃羽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猶豫了片刻,吞吞吐吐問道:“那個有酒嗎?”
“你想喝什么?”
“隨便都可以”她需要點酒,來壓制自己不穩(wěn)的情緒,還需要酒精來給自己勇氣,說出接下來的話。
齊扉轉身去酒柜中挑了一瓶威士忌,給她倒了一杯。覃羽接過一飲而盡,喝完才覺得自己腦袋像充血一樣,火辣辣的酒精從喉嚨燒到胃里,又充斥到頭上,整個人都被沖的不知所措。
“好辣!哇哇哇!”覃羽手掌往嘴里扇風,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她來回踱步,慌得又把礦泉水打開,灌進去幾口,才讓自己舒服點。
齊扉望著她,驚訝了片刻,覺得搞笑,“誰讓你一口喝完的?”
覃羽紅著臉,雖然已經被沖的生無可戀,可看到齊扉終于在陰霾中露出一些不明顯的笑意,覺得一切都值得了,“那你也沒有告訴我這酒這么烈啊,我又沒喝過。”
“誰喝威士忌會當飲料喝。”
也許是工作原因,覃羽向來滴酒不沾,一沾就臉紅,正如此時,她甚至覺得自己臉一定紅得像某個動物的特殊部位。
“所以你到底要說什么?還要借酒壯膽。”
覃羽頓了頓,認真的望著齊扉,眼神有些迷離,也許她就算喝到斷片也無法說出那句喜歡,可她接下來要說的,也需要鼓足勇氣。
“齊扉”
“嗯,你說,我聽著。”齊扉始終淡定自若,平靜的沒有一點漣漪。
覃羽深深呼出一口氣,認真說道:“我曾經總是不理解你的行為,我現(xiàn)在都懂了,我知道你們對付完蘇家還想對付jb集團,讓我?guī)湍悖c你一同面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