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于瀟瀟人際交往廣,對他們都多少知道一點。
聽了陳霧的話,有些不敢置信地笑了起來。
“我沒聽錯吧?你找我們幾個開新項目組?”
陳霧問:“有什么問題嗎?”
“這問題可就大了!”
于瀟瀟翹起做得精致的指甲,對著周圍四人指了一圈。
“一個剛踏入社會的新人,一個幫倒忙的暴脾氣,外加兩個廢物……”
聽到對方挖苦自己,鮑造沒好氣地回敬了一句。
“還有一個愛慕虛榮的小三。”
于瀟瀟聽慣了這個稱呼,再聽一百遍都不痛不癢。
也沒理鮑造,只是繼續(xù)說了下去。
“不得不承認,我們這五人對公司來說很累贅,隨時被辭退都不奇怪。所以究竟是什么項目,才會讓你選我們來做?”
“糖。”
陳霧雙手交疊,陷進沙發(fā)柔軟的靠背。
“我想做一款碳化糖,不但公司內(nèi)所有產(chǎn)品都要用這個,并且還要單獨出一款家庭用的白砂糖,售價必須低于硫化糖,并大力推廣,在短期內(nèi)擴大市場份額……”
“等等。”
于瀟瀟對糖類還是有所了解的。
“碳化糖的制作成本比硫化糖高,如果要賣得比硫化糖低,那幾乎是賠本的,如果還要擴大份額,大量鋪貨,咱們公司有那么多錢可以賠嗎?更何況……”
她瞄了一眼祝莉莉,又瞄了一眼鮑造。
“你找一個新人做研究,找一個到處惹禍的人做銷售,還……”
于瀟瀟對自己的業(yè)務能力有數(shù)。
她平時一心想著要釣金龜婿,業(yè)務得過且過,能不多做就不多做,現(xiàn)在一下子要她管這么大一筆賬,她怎么可能管得好?
“我反正管不了這么大一筆賬,您找我做財務,那可就失算了。”
“這是個嘗試開發(fā)的項目,不宜影響公司正常運作,所以我先挑了你們。”
陳霧毫不在意。
“如果你們做不好,我可以再換別人來,不過……你們在原本的部門也待不下去了吧?比起被同事排擠嫌棄,到我這里來表現(xiàn)表現(xiàn)自己,不是更好嗎?”
這話正中他們痛點。
鮑造如今因多次和其他公司負責人鬧矛盾,在公司甚至業(yè)內(nèi)都已臭名昭著,大家誰也不喜歡和他一起出去,生怕自己被他連累。
他本來只當陳霧是想戲弄自己,如今聽了這話,才終于開口。
“我不明白這個項目組有什么意義。”
雖然鮑造身在銷售部,但對食品方面的一些新指標也很關注。
“新國標剛剛降低標準,二氧化硫已經(jīng)被歸類為食品添加劑,現(xiàn)在大家都忙著生產(chǎn)硫化糖賺錢,為什么我們卻反而要做這種賠錢生意?”
富二只是個混日子的空降兵,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
偷偷扯了扯祝莉莉的衣袖。
“欸,他們說的這都是什么意思啊?”
“喔,他們是在說去年九月出臺的新國標呢。”
祝莉莉也不認識他,小聲給他講解。
“白糖分為四種標準,精制、優(yōu)級、一級和二級,里面有一項指標是二氧化硫的殘留量。精制級必須小于6mg/kg,以此類推,優(yōu)級是15mg/kg,一級和二級則是30mg/kg,但新國標出臺后,二氧化硫指標被取消,目前只要在100mg/kg以內(nèi)就行,所以很多食品公司都降低了自己的制作標準,這樣可以更有效控制成本。”
“所以說……他偏挑這種時候做貴的糖?還要便宜賣???”
富二終于明白過來了。
不由脫口而出。
“他別是個傻子吧?”
他沒注意控制音量,聲音不偏不倚地落進了眾人耳朵。
于瀟瀟也跟著搭腔。
“您這行為,除了做慈善,我想不出任何其他解釋。”
做慈善?
陳霧也覺得這行為簡直就是在做慈善。
顧執(zhí)顯然有著自己的理由。
也許是想通過這個產(chǎn)品來打響品牌。
品牌價值一旦提升,其他產(chǎn)品的價值也會隨之提升。
這樣一來,這家公司在行業(yè)內(nèi)就能擁有話語權。
但更大的可能是,顧執(zhí)想通過這個產(chǎn)品來瓜分羅森的市場份額。
然后再一步一步將他們擊垮。
白砂糖,很可能只是計劃中的第一步。
可是……
“可正常人又吃不出硫化糖和碳化糖的區(qū)別。”
鮑造仍然表示無法理解。
“即便我們打著碳化糖的旗號,到處散播硫化糖不好,也不會起多大作用的,普通百姓根本對這些都不在意,他們?nèi)绻谝猓愤叺男傌渹冊缇突畈幌氯チ恕!?
“現(xiàn)在公司不缺錢。”
陳霧打斷他們,轉頭看向角落一直沉默的喬檸。
“喬檸,你會花錢嗎?”
喬檸挑眉:“有錢就會。”
“很好,那宣傳的事就全權交給你了。”
陳霧從沙發(fā)中站起身。
從口袋里翻出一把鑰匙遞給她。
“要怎么宣傳都可以,請明星、贊助綜藝、贊助球隊……哪怕把公司logo印到火箭上都行,只要能在短時間內(nèi)擴大品牌知名度,你只管可勁造。”
“哇……”
富二沒想到喬檸一個雜工小妹,居然能變得那么有權利,眼睛都看直了。
“喬姐流批!”
陳霧回到辦公桌,將其他人的簡歷翻出來。
抬頭看向祝莉莉。
“碳化糖這邊會再招一個有經(jīng)驗的人,祝莉莉,你先去技術部就職,主要任務就是碳化糖這一塊,想辦法進行改良,盡可能做到質(zhì)量與成本間最優(yōu)化,如果有什么需要,盡管跟其他員工開口。”
沒想到一畢業(yè)就接到這么重要的活。
祝莉莉連忙應下。
他又看向鮑造。
“鮑造,從今天起,你不用再管銷售的事,就在組里負責財務吧。”
“財務?”
鮑造覺得這安排簡直匪夷所思。
“我是個銷售,不是會計!你怎么能突然讓我干這個呢?”
“世上工作和專業(yè)不對口的人很多,多數(shù)人一生都要換好幾份工作。”
陳霧合上檔案夾。
絲毫沒被他的氣勢嚇退。
“你脾氣不適合干這個,但邏輯清晰且為公司著想,我認為你有能力讓損失最小化。”
他給予他們的權力很大。
需要一個有威儀的人來鎮(zhèn)場子,才不至于被鉆空子。
剛才吃飯時,陳霧特意向主管詢問了鮑造諸多事跡。
得知他會和別人吵架,多數(shù)情況下是為了維護公司與其他員工的利益。
剛才關于硫化糖的發(fā)言,也表明了他在節(jié)約上的傾向。
將財務交給他,會是最好的選擇。
“那我呢那我呢?”
看大家都被分配到了特別好的職務,富二開心瘋了。
連忙指著自己詢問。
“陳霧,你看我比喬檸會花錢多了,不如……”
“那當然。”
陳霧朝他微微一笑。
“我們富二可是優(yōu)秀員工,當然不能委屈了你。”
“對對對!”
富二笑瞇了眼,小嘴仿佛抹上蜜。
“噯呀,我就說嘛,小陳爺不愧是小陳爺,這魄力,就是和別人不一樣!”
陳霧很受用,又問他:“你對飲料茶水什么的了解嗎?”
“當然啦!”富二喜滋滋:“我端茶倒水那么久,對這些都了如指掌,現(xiàn)在泡咖啡可好喝了呢!”
陳霧點頭。
“那你就泡咖啡吧。”
“啊?”
富二傻眼了。
“欸不是……你把我調(diào)來,就是來讓我泡咖啡的?這不對呀!”
“怎么不對了?”陳霧反問:“難不成我該職權騷擾你才對?”
“……”
富二苦巴巴地皺著臉,小聲哼哼。
“還不如職權騷擾呢……”
“不過……你沒個明確職位也不行……”少年又想了想,說:“就算作我助理吧。”
“嗯?”富二抬頭:“那豈不是得天天跟著你?”
“對啊。”陳霧厚著臉皮朝他微笑:“方便職權騷擾嘛。”
“……”
看來職務都已經(jīng)分配完畢。
于瀟瀟朝鮑造伸出手,眼角微挑,媚眼如絲。
“我這人算賬慢,可能活兒都會落到你肩上,以后還請多指教了。”
“……”
鮑造是個鋼筋直男,可不吃她這套。
眉頭皺得海溝一般深,視線在她手上來回很久,都沒有伸手去握。
于瀟瀟見他這樣,也不想自討沒趣。
當即放下手來。
“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她說著,轉身就要走。
卻聽陳霧幽幽道:“你的職位你還沒定呢,你能去哪?”
她愣了愣:“我不就是財務嘛?”
“財務有鮑造了,你反正算賬也算不好……”
陳霧找到她檔案,對著一連串的內(nèi)容頻頻搖頭。
末了,將檔案合上朝桌子一丟。
“不如過來當我秘書吧。”
“秘書?”
于瀟瀟尋思片刻,不由嗤笑出聲。
果然,男人都是一個模樣。
說什么秘書,可不就是看上她了么?
不過這次運氣也是真好。
這位總裁長得英俊,終于不再是從前那些油膩肥胖的男人。
如果真能攀上,那可真是不得了。
她眉梢微挑,毫不忌諱周圍還站著其他人。
當即朝他吹出個飛吻。
“我很樂意為您服務。”
也不知是誰多嘴。
第二天一早,陳霧穿戴整齊下樓時,一眼就看見了臉色難看的顧執(zhí)。
他抬眼瞄向他,隨即又看回盤中的煎雞蛋。
連句招呼都沒打。
陳霧只感覺他心情不好,卻又不明所以,隨意坐到對面,抿了口吳媽打的豆?jié){。
過了好一會兒,顧執(zhí)才開口。
“你看上她了?”
“嗯?”
陳霧剛把培根送進嘴里,模模糊糊地發(fā)出個疑惑的音節(jié),還沒搞懂他指的是誰。
“我看上誰了?”
“你的新秘書。”
“你怎么想的?”
陳霧這才想起有這樁子事,隨即搖了搖頭。
“我怎么可能看上她呢?她都二十八了……”
顧執(zhí)沉聲:“我也二十八了。”
“……”
今天怎么了?
干嘛這么別扭?
陳霧有些摸不著頭腦,因為急著說話,吃面包吃得快了些,連著空氣一起吞了下去。
當即打起了冷嗝。
“我、嗝……我不喜歡、嗝……比我大的女人。”
豈料顧執(zhí)眉頭皺得更深了。
“所以是那個祝莉莉?”
“???”
陳霧忙著用豆?jié){壓冷嗝,沒空理會他的瞎猜。
好不容易順下去,這才舒了口氣。
“我也不喜歡祝莉莉。”
“那那個叫喬檸的呢?”
陳霧簡直要給他氣笑了。
“你在我身邊安插眼線了嗎?怎么對我公司的事情那么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