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一怔,顯然是沒想到會從顧謹這里聽到這么無情的回答,當場就愣住了,“大哥,以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放過言軒了”
顧謹眸光清冷的看著江氏,道“不管這兩件事的真正兇手是不是他,但他都參與了其中,明知道有人要對嬌嬌不利,他不僅不出手阻止,還任由嬌嬌一次次的徘徊在生死邊緣;這樣的人,跟同謀又有什么區(qū)別”
“當然有區(qū)別,言軒是我的孩子,如果我要去害一個人,難道你要讓他去告密,出賣自己的親生母親嗎大哥,你不能這樣對待言軒,這樣對他,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說到這里,江氏就膝行到顧謹面前,拽著他暗紅色的官服,眼淚婆娑的求著“大哥,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無論什么樣的懲罰我都會毫無怨言的去接受,哪怕是將我送官我也認了。但是言軒他真是無辜的,不管怎么說,他也是姓顧啊,是顧府的大公子;而且,這個孩子馬上就要參加春闈了,你這個時候若是要重處他,那可就相當于是要毀了他啊”
顧謹后退一步,將自己的衣擺從江氏的手里抽出來,冷聲道“正是因為他姓顧,所以我才只身從衙門趕回來,如果是他人,隨我一同回來的就會是京兆尹府的人。我知道言軒馬上就要參加春闈了,也知道為了這次春闈,他耗費了很大的心血,可是自古朝廷科舉考試,錄取的人才不僅要求文采卓著,更重要的是看重那個人的品行。”
說到這里,顧謹看向顧言軒的眼神里透著惋惜和失望,“言軒固然淳厚,但他卻遇事糊涂,說好聽點那是脾氣好,可說難聽一點就是沒有主心骨;江琴,如果按照你說的,這一切都是你犯下的錯,那么知道你犯錯的言軒在這整件事情上都表現(xiàn)的讓人十分寒涼。沒錯,他是不能出賣自己的母親,可是他也沒有拯救你,更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堂妹。他就像一個無知的旁觀者,任由事情越來越惡化下去,看著顧府涌動著暗流和危險而置之不顧;這樣的一個人,將來就算是在朝為官,那也只能是一根什么用都沒有的攪屎棍子;百姓遇到他這樣的父母官,恐怕也是苦不堪言。”
“所以,與其讓這世上多一個昏庸無能的官員,倒不如現(xiàn)在就掐斷這條不屬于他的路。”
江氏聽著這些話,只覺得刺耳無比。
她之所以會讓自己跪在地上求他們,不過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孩子,可眼下既然無法保住,她還求他們做什么
于是,就見她咬緊了牙關(guān),一改先才的可憐母親的形象,狠狠地將臉上的眼淚擦掉,怒指向顧言朝,嘲諷的對著顧謹問道,“大哥,你說我的兒子是無用之人,將他說的一無是處,難道在你的心里,只有你的兒子是麒麟之才嗎你且問你自己,今日這件事如果發(fā)生在他顧言朝的身上,你還會用這么冷血無情的話來否定他的將來嗎說到底,在大哥你的心里,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瞧得上過我們二房,這也是為什么,這些年來我這么痛恨你們的原因。”
江氏徹底不管不顧了,她搖晃著幾乎都要支撐不住的身子站了起來,推開想要阻止她繼續(xù)說下去的顧言軒,瘋癲了一般,指著顧謹咯咯咯的大笑。
同時,掃了一圈院中的人,繼續(xù)道“我知道,你們所有人都瞧不起我們,就連伺候的下人們都常說,在這顧府里,若是沒有了大老爺和大夫人,怕是這偌大的府邸早就支撐不下去了。你們嘲笑我嫁給一個好色沒用的男人,諷刺我的一雙兒女沒有大房的那對子女有出息漂亮,甚至暗諷我不管是德行還是出身都比不上她林怡香;這些嘲諷,這些年來我真的早就聽夠了。”
“明明是一家人,明明是住在一起的親人,為什么我們一家卻要成為你們一家的陪襯就連出門跟其他夫人們聚會,她們出言恭維的也只是你林怡香,沒有人愿意來搭理我大哥,你覺得你們這些年來對我們已經(jīng)很不錯了,可其實,只有我們自己知道,我們一家就像是等待著嗟來之食的乞丐,等著你們的憐憫,等著你們的賞賜,然后在你們給了我們榮華富貴之后,還要送上笑臉,感謝你們對我們一家人的照顧。這樣屈辱的施舍,我們不稀罕。”
這種話,還是顧謹?shù)谝淮螐慕系目谥新爜怼?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會兒哭一會兒又露出猙獰表情的女人,不敢相信在她的心里居然會有如此扭曲的念頭。
“江琴,你真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被莫有虛名的虛榮占據(jù)了全部的理智,原來,這些年來,你就是因為這些不足為道的東西而一次次的記恨上我們,甚至心思扭曲到不惜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你覺得自己委屈嗎不真正委屈的那個人,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