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受傷流血的事情是下午的時候瞞不住的。
劇組的很多人都看到剛剛回來的傅影帝抱著人上了車, 懷里的人面色如紙, 蒼白的可怕。
眾人很少能見到傅影帝冷氣臉來冒著黑氣, 像是地獄閻羅王一眼滲人。
有些事情就像是紙里包不住火的火一般, 眾人看著背影,似乎都明白了點什么。
臉色最差的莫過于楊宣,他只是想給簡單一個下馬威,替季云然出口氣,但沒有想到簡單的身體居然這么差。
看到傅樓歸的臉色時, 一股不安感襲上心頭, 他莫名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高速路上,一輛車超速行駛, 闖了兩個紅燈駛入醫(yī)院,急診室的紅燈亮起。
急診室的里面的人在接受急救, 無論是里面的人還是外面的人都很煎熬。
傅樓歸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他按了幾個撥號鍵, 打給安安:“上午你跟著簡單, 拍了什么戲。”
電話這話的安安老實的交待, 連帶著簡單的打戲都描述的很清楚。
安安本來還能冷靜,但越說越激動, 到最后來也紅了眼:“哥,我跟你說吧, 楊宣他就是故意的, 就因為仗著簡老師因為鏡頭的原因不能還手就欺負人, 你是沒看到簡老師的胳膊, 腫了好大一塊,當時臉色有多差,我看著都疼。”
傅樓歸的眉頭微皺,微微瞇眼,眸色幽深沉聲道:“掛了。”
就在這時,急救室的門被打開,醫(yī)生穿著白大褂走出來,摘掉口罩:“請問你是病人家屬嗎”
傅樓歸站起身:“我是。”
因為電話剛掛,他渾身的戾氣還沒有收起,只這么幾步的距離,醫(yī)生被攝的一怔,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壓力,欲言又止。
傅樓歸意識到了,放緩的氣息:“他怎么樣”
醫(yī)生松了口氣,她拍了拍手,撇撇嘴驚訝道:“他的情況非常奇怪,是我從事生涯見過的一個特例,雖然落紅,可胎兒居然被保護的非常好,簡直像是在此之前服用了大量固原的藥了一樣,可以說真的是醫(yī)學的奇跡。”
傅樓歸一愣。
影帝大人難得沒有反應過來,周身的戾氣褪的一干二凈,他揉了揉眉心:“胎兒”
醫(yī)生:“”
年紀較大的婦女露出了慈母笑,看著初為人父的影帝,在這些事情面前,就算是明顯也免不了俗。
醫(yī)生笑著道:“對,恭喜你,已經(jīng)兩個月了,要當父親了。”
傅樓歸還沒來得及高興,醫(yī)生就又潑了盆涼水:“不過,病人的身體狀況并不適宜懷孕,他的身體有虧損,無法提供寶寶生長需要的營養(yǎng),如果強行留下,會對身體造成傷害,病人又是罕見的hr陰性血,這種根據(jù)我們的經(jīng)驗建議判斷,這一胎還是流掉為好。”
醫(yī)院的走廊氣氛有些沉悶,傅樓歸點了點頭:“嗯,我們會考慮。”
中午的陽光很熱烈,從急救室出來的人被轉(zhuǎn)移到普通的單人病房。
躺在床上的人換上了藍杠白底的病號服,白皙的手腕露出來一節(jié),還有青紫的傷痕觸目驚心。
傅樓歸站在窗口打電話:“嗯,跟汪晟說,如果這事辦不好,傅氏最近正好有興趣收購幾家娛樂公司。”
電話那頭的阮寒武記下了事宜,電腦上是楊宣的照片,以后這個人估計就不會出現(xiàn)在娛樂圈了。
阮寒武略顯意外,挑眉道:“這次不需要安排人嗎”
“不用,簡單肚子里那個還沒出生,為小家伙積點德。”傅樓歸嘴角冷笑:“讓人查查楊宣的底,你盯著點,退出娛樂圈便宜他了。”
有的時候,活著,但生不如死更是折磨。
阮寒武“嗯”了一聲,他處理起這種事情來得心應手,兩個人溝通效率也是最高的,他又跟傅樓歸對接了交接對了不少事才掛斷電話。
傅樓歸掛完電話后回到床畔,望著床上的人,忽然有些出神。
真正和簡單有接觸的時候,簡單那個時候還剛進娛樂圈不久,帶著一股子新人的傲氣,清清冷冷的模樣,像一朵雪山上的高嶺之花。
那時也是在一個活動里見面,同來的還有不少同簡單一個公司的新人都積極的過來要聯(lián)系方式。
傅樓歸習慣這種形式上的交際,一般也都會把公眾微信號交出去,他甚至有時候會照顧到一些不好意思過來要的,主動過問一兩句。
反正也不是自己打理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那個時候他故意所有人都照顧到了,唯獨偏偏漏掉了簡單,看著簡單氣呼呼的坐在角落的沙發(fā)不住的偷瞄自己,這個小孩長相的確驚艷,在顏值普遍高的娛樂圈也非常出眾,擔的起美人二字。
五官精致冷艷,艷而不俗,顧盼流轉(zhuǎn)之間像一只高傲的貓咪,總會想讓人去逗逗他。
傅樓歸當時故意漏掉了簡單就是想看他的反應,而簡單的確很生氣,氣的臉都憋紅了,還故作不在乎,可愛到不行。
那天后來后,阮寒武下了結論說:“你似乎很在意簡單。”
“剛入社會的小少爺而已。”傅樓歸不以為意:“哥只是教教他規(guī)矩。”
娛樂圈起起伏伏那么多人,各色各樣的人都有,因為各類原因進入娛樂圈的真是不少,簡單這種原因,其實也算不上特別過分的。
有著別樣心思的人比比皆是,但他卻最在意簡單,即使他從不肯承認,也許是因為吃醋,也許是因為傲氣。
從不肯承認,其實先動心的人是自己。
盛夏的陽光透過窗戶落進來,窗外傳來陣陣蟬鳴聲。
簡單放置在床畔修長白皙的手指微微顫抖,纖細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睜開了眼睛,入眼是醫(yī)院刷的雪白的房頂,還有熟悉的消毒水味。
有熟悉的聲音傳來:“醒了”
簡單聞聲望去,床畔坐著的傅樓歸人還穿著正裝,窄腰寬肩,西裝筆挺,儒雅英挺,應該是早上參加活動回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簡單的記憶漸漸回來,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哥我是不是”
“是。”傅樓歸沒打算瞞著:“兩個月了。”
“”
被子下面摸著肚子的手一頓,簡單的手懸在半空中,忽然變得輕柔的,他的眼睛里用驚訝轉(zhuǎn)為淺淺的溫柔:“真的”
傅樓歸點頭:“真的。”
簡單展顏笑了出來,眉眼彎彎,艷麗的眉眼在一瞬間仿佛被渡上了光:“我們有孩子了。”
一瞬間,傅樓歸的心像是被人不輕不重的打了一拳,有些酸,又有些疼。
他的大拇指摩挲了下中指,終是開口:“我們以后還會有孩子的。”
“”
空氣忽然安靜下來。
窗外烈日炎炎,蟬鳴聲陣陣,溫度那么高,簡單卻一瞬間如墜冰窟。
他扯出一個生澀的笑:“什么意思”
傅樓歸沉聲道:“打掉吧,你現(xiàn)在身體留不住這個孩子。”
“為什么。”簡單睫毛微顫,他放置在被子上的手蜷起,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我可以的,我能留住,不打掉行嗎”
傅樓歸揉了揉眉心:“聽話。”
簡單吸了口氣,悲從心來,咬了咬牙指著門:“你出去,我不想跟你說。”
“”
傅樓歸站起身伸手要碰一下簡單的肩卻被躲過。
簡單漂亮的眼睛里面盈滿了水霧,他眼眶通紅,往病床的另一處身子偏偏,側過臉去不看他:“你出去。”
站在床邊的人伸手把人拽過來,擦掉簡單臉上的眼淚,傅樓歸悠悠的嘆了口氣:“哭什么,這還有個小的呢,都是當爸爸的人了。”
越是這么說,簡單的眼淚越是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他吸了吸鼻子,抓住男人的胳膊:“我以后好好吃飯,好好養(yǎng)身體,我可以留住他的,我們不打掉好不好”
因為手臂向上,手腕上的傷就暴露出來,青青紫紫一大塊,在白皙的肌膚上很是顯眼。
傅樓歸心里的火一下子起來了,他挑了挑眉:“也是拍打戲的時候弄得”
話題轉(zhuǎn)的太快。
簡單愣了一下,看向手腕,他“嗯”了一聲:“那個時候本來楊宣要踹肚子的,我擋了一下。”
傅樓歸沉默的望著那塊青紫,終是開口:“你就這么想留著”
“我想努努力。”簡單的聲音帶著鼻音,有點可憐:“他還那么小,他還沒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如果最后真的留不住我就認了,至少不是現(xiàn)在好嗎”
簡單的脾氣很執(zhí)拗,一步不退的執(zhí)拗,一旦鉆牛角尖里幾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固執(zhí),冥頑不靈。
傅樓歸拉了他一把,把人摟進懷里,懷里的人瘦了很多,沒幾兩肉:“你最重要,這孩子會虧損你的身體,以后身子養(yǎng)好一點,再帶他看看世界。”
“不會虧損的。”簡單埋在他肩頭,悶悶的聲音帶著厚重的委屈:“以后就不是他了。”
傅樓歸怕了拍手下的背,眸色幽深,在心里嘆了口氣,最終讓步:“那就留著。”
這句話就像是個特赦令,懷里人的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簡單不好意思的去床頭柜拿紙擦臉。
醫(yī)院就是小米住院的醫(yī)院,隔著沒幾個房間,一會兒可以去串串門。
簡單站起身來活動活動身體,他來的時候沒有吃飯,傅樓歸之前打電話讓人送飯過來了,這會兒要出去拿。
看著人要走了,簡單扶著床的把手壯著膽子問:“哥,你不高興嗎”
傅樓歸腳步頓住。
簡單吸了吸鼻子,眼眶還有些微紅,他遲疑道:“你不喜歡這個孩子嘛”
“瞎想什么”傅樓歸轉(zhuǎn)過身,哭笑不得:“哥什么時候說不喜歡了”
簡單一只手里還攥著紙,木愣愣的望著人:“我以為”
床尾原本要走的人折回來,傅樓歸高大的身軀走到簡單的跟前還帶著些威懾力,男人彎下腰,輕輕的在簡單的肚子上落下了一個吻,又摸了摸,嘴唇勾笑略帶調(diào)侃道:“等你出來了再收拾你。”
話音落后站起身子,捏捏簡單的臉:“安心吧,被瞎想”
簡單:“”
好像又是一個嚴厲的父親,寶寶你保重。
外面送飯的人已經(jīng)到了,傅樓歸吩咐人將飯菜都擺好在桌上,他出去接了幾個電話才回來。
簡單坐在沙發(fā)上吃飯,跟以往挑揀的不同,這次是真的有努力多吃,一點不用人督促。
他見傅樓歸回來了,往里面讓了讓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