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有些后悔, 面上卻還是要繃住。
通天則緊閉雙眼, 默默不語。
瓊霄嚇得臉色蒼白, 躲在云霄背后瑟瑟發(fā)抖, 她忍不住說道:“大姐, 那不是師父……對嗎?”
云霄默默無言,低著頭不說話。
瓊霄眼神忽明忽暗,她看到元始還沒有完全出來, 咬緊牙關(guān),心中一狠,催動了九曲黃河陣, 準備將元始天尊斬殺其中。
元始平靜地表情也無法保持了,猛地看向瓊霄,周身釋放出無邊威壓, 直接將九曲黃河陣化為飛灰。
通天徐徐踱步,從步輦中走出,他神情淡然, 靜靜地看著瓊霄,
說道:“瓊霄,你向來有主意,此次你兄長姐妹遭劫都與你逃不開關(guān)系,為師親自送你上榜,你可認罰?”
瓊霄心碎欲裂, 痛苦地看著通天,悲道:“師尊, 對不起!”
通天別過頭,緩緩取出青萍劍,他輕輕呼出一口氣,親親往前一送,插入瓊霄的胸膛,鮮血破出胸膛,瓊霄瞳孔睜大,頃刻就沒了性命。
碧霄嚇得整個身子都軟了,怔怔的看著瓊霄的尸體。云霄大聲哭道:“二妹!”
瓊霄的元神飛了出來,面頰上猶有淚水,滿是悔恨地看著通天。
通天直接轉(zhuǎn)身進了步輦,從始至終都不曾再看她一眼,瓊霄的元神只能含恨飛向封神榜。
元始垂下眼簾,神情冷漠,伸出中指對著躺在地上的人一指,霎時間,猶如一陣驚雷爆響,將昏迷的廣成子等人從昏睡中喚醒。
幾個弟子醒來以后,神情先是迷茫,很快,就變得驚懼起來,臉色慘白至極。
廣成子又驚又怒,“我的修為呢!”
再看一眼其他師兄弟,他們也都是和他一樣的神情。
元始冷冷地打斷他們,問道:“你們還要在陣里待到什么時候?”
闡教弟子抬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師尊站在高臺之上,臉上滿是怒其不爭,正看著他們。
廣成子眼眶一酸,喚道:“師父!”
其余人也都神色悔恨,元始別過臉,冷著聲音問通天:“廣成子身上殺孽過重,我欲上他上榜,你想放過下面哪個弟子?”
通天悶悶地聲音傳了出來,“就云霄吧。”
廣成子都要嚇死了,“師父,你是要殺了我嗎?”
元始淡淡說道:“姜尚還有三十六路大兵要來征伐他,你先留在身邊輔佐他,等封神結(jié)束再說。”
廣成子難過極了,求道:“師父,我不想死啊。”
元始恨恨道:“你若是當真不想死,就給為師爭氣一點!”
廣成子表情頓時變得驚喜,以為元始會看情況放過他。
廣成子卻不知道,上封神榜還分肉身上榜和身死上榜兩種方式,元始早在許諾通天的那一瞬間,就取了他一絲元神之力,送入了封神臺。
元始的話說的很含糊,誤會的不僅僅是廣成子一人。
其余幾個弟子聽到廣成子都這樣了,師父卻還是要放過他一次,心中情緒翻涌,五味雜陳,難受的厲害。
看一眼廣成子喜悅的表情,在聯(lián)想到他們被廢的一身修為,表情難免有些不平。
元始問道:“你們的法寶呢?”
廣成子看了一眼云霄,喪氣道:“被云霄攝走了。”
元始瞥了剩下三個安靜的女孩,不可置否,把混元金斗奪了過來,粗暴地晃了幾下,法寶們一一掉落下來。
元始瞥了一眼,一想到自己那么多弟子一起上,卻一個都沒干過云霄,無語道:“你們都去把法寶給收起來,然后留下來繼續(xù)輔佐姜子牙。我再賜你們金光縱地法,可日行千里。其余之事,等封神結(jié)束以后再說。”
慈航這時才匆匆從周營那邊跑過來,他這一個活力十足的樣子,立刻被其他弟子看到,收到了許多復(fù)雜不平的眼神。其中一道尤為熾烈,正是燃燈。
慈航慌慌張張的拜了下去,“弟子拜見師父師伯。”
元始看到慈航精氣十足的模樣,有些滿意,“還好你們沒有全都蠢到家,總算沒有全軍覆沒。”
燃燈的臉扭曲成一團,恨得要死,若不是慈航把他推了過去,如今一身修為都被毀去的人就不該是他!燃燈這么想著,臉上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他很清楚,元始天尊看到慈航活潑亂跳,那是因為慈航本就是他的弟子,而且還頗受常儀娘娘寵愛,對于他只會贊賞,不會貶駁的。
可若是逃出生天的人是他,元始天尊心里指不定多膈應(yīng),看他不順眼呢。
慈航顫顫巍巍地問道:“師父,師兄師弟們修為全都被廢,難道就沒有辦法恢復(fù)嗎?”
闡教金仙期待的看著元始,元始沉思片刻,最后才慢悠悠地說道:“這個以后再說吧。”
頓時,闡教金仙心都變得哇涼哇涼的。元始這話到底什么意思呀,這個以后再說,是指他現(xiàn)在沒辦法,還是說時機不到呢?
他們想不通,表情又變得苦澀了。
通天取出一只錦木金紋盒,將盒子慢慢打開,對準云霄等人的方向,云霄、碧霄、菡芝仙還有十天君中活著的兩個都被收了進去。
通天冰冷的視線轉(zhuǎn)向成湯營的方向,聞太師正站在那里。通天的視線雖然被重重簾縵垂住,但是依舊能讓人感覺到其中的冰涼。
“本座一再和眾弟子強調(diào),不準下山,看來無論是他們,亦或是旁人,都沒有將本座的話放在心上。”
通天沉默許久,才繼續(xù)說道:“本座折進去的多少弟子,可都一一記著呢。”
圣人手眼通天,無事不知,無事不曉,聞仲的心思根本瞞不過他們。
元始意味不明的看了聞仲一眼,給廣成子遞了個眼色。廣成子立刻接收到,陰冷冷的瞪著聞仲。
事情已經(jīng)解決,元始和通天那兒還有一堆弟子要審呢,上了步輦,準備返回玉虛宮。
下面周營的楊戩不知何時醒了過來,看到步輦離開,不由自主地踏出一步,神情怔忪的望著步輦地方向。
那里有一個模糊不清地身影,楊戩看著總覺得她身上的氣息有些莫名的熟悉。
待步輦完全消失不見了,楊戩還在出神。
一直到了夜晚,明月高懸,皎潔透亮,楊戩坐在欄桿上,怔怔的望著天空。
周營的氣氛有些壓抑,因為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的降臨,導(dǎo)致商營大敗,可是周營也沒好到哪里去。尤其是闡教金仙,臉色都烏沉沉的,大家也不敢肆意慶祝。
哪吒之前曾被元始用金蓮藕催生,模樣保持在十二歲左右,一直沒有變化。他又是孩子心性,李靖和殷娘都很寵愛他,故而性格天真了一些。
雖然周營礙于闡教金仙,不敢在明面上慶祝,但私底下伙食卻弄得很好。哪吒憑借著一副漂亮可愛的童顏從哥哥那里騙來了好多肉,端著盤子里,大口大口的吃著,結(jié)果卻被黃天化嘲笑了。
他心情郁悶,就把盤子搬了出去,找了個地方坐下,慢慢吃著,轉(zhuǎn)頭四處張望時,卻看到楊戩站在那里望著月亮發(fā)呆。
哪吒抱著盤子走過去,站到楊戩身旁,和他一起仰頭呆滯的盯著月亮看,一邊咀嚼著嘴巴里面的雞腿,一邊癡癡道:“月亮好圓好亮,像一塊餅……”
楊戩低頭看了眼只到他的腰的哪吒,無奈的笑了一聲。
楊戩摸了摸哪吒的頭,問道:“你怎么跑到這里來吃飯了?”
哪吒歪著頭,撇撇嘴巴,委屈道:“黃天化嘲笑我沒吃過肉,我不想和他坐一起就出來了。”
楊戩笑了笑,可是很快,神情又變得悵然,哪吒有些困惑:“楊戩師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高興的事情啊?”
楊戩搖搖頭,可是表情卻并沒有變得松快。
哪吒問道:“楊戩師兄你是不是想吃月亮啦?”
楊戩笑道:“我不是想吃月亮,我是在想月亮上的人。”
哪吒好奇:“月亮上怎么會有人?”
楊戩說道:“怎么沒有,我母親曾經(jīng)和我說過,月宮上有一群女仙,其中為首的就是常儀娘娘的弟子。她品性如明月一般溫柔清朗,容貌也如明月一般美麗動人。”
“我第一次聽母親提起,就想她該是世界上最善良最溫柔的人了吧。”楊戩輕輕說道。
哪吒又撕了一塊肉吃著,一邊外頭看著楊戩,眼中有些困惑,“哦,原來師兄你說的是月宮仙子呀。楊戩師兄,你為什么會這么覺得啊?我?guī)煾该髅骱臀艺f,月宮的仙子脾氣都和常儀娘娘一樣壞,可暴躁了。”
楊戩囧道:“你在胡說什么呢?”
哪吒嘀咕道:“我才沒有胡說呢,據(jù)說常儀娘娘的大弟子,那位玉娥仙子以前還沒去月宮的時候,就是呆在玉虛宮里修行的。她喜歡煉丹,每次進了天火室就要待上好久好久,我?guī)煾赶牒退塘窟M去煉器都不行,會被她打呢。”
“……”楊戩無言:“可是玉娥其實是男仙啊。”
哪吒呆呆地看著他,茫然道:“啊,是嗎……”
元始和常儀通天一起回了玉虛宮,彩云仙被元始殺了,通天自己也親手殺了一個弟子,心中悲痛無法言說,只是看著就能感覺到他的難過。
元始有點后悔,“三弟……”
早知道他就再忍一忍了,三弟這表情看得他實在難受呀。
通天苦笑道:“二哥,你不用愧疚,我就是后悔,明明知道她們有很多缺點,可是卻一直沒有狠下心來管教她們,害得她們?nèi)缃衤淞诉@么一個下場。”
常儀嘆道:“三弟啊,其實和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如今是大劫之際,只能說是正好遇上罷了。”
通天默默說道:“可是假如她們聽話的話,原本是可以避開這個劫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