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壓頗有些愁苦,殺人一時爽,解釋卻難呀。通天師叔對他和他哥哥那么好,他可怎么和通天師叔解釋呢,突然間,心中一動,不由站了起來。
慈航立刻問道:“陸壓道友,是有什么事嗎?”
陸壓回神說道:“沒事……我出去轉一轉。”說完,就急匆匆的離開。
陸壓快速遁走,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停下,看了一眼四周,才期待的說道:“姨母,是你嗎?”
常儀現(xiàn)出了身形,說道:“是我。”
陸壓高興道:“姨母,你怎么過來了?”
常儀淡淡說道:“我之前和元始在一起,正好看到你的香煙,便知道你這邊出了些事情,所以特意過來看一眼。”
陸壓聞言訕訕,不由低下了頭,來回磨著地面的石子,有些不自在的說道:“我能有什么事?”
“哦?”常儀轉過身來看著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問道:“你險些將趙公明殺了不是問題,后來又殺了柏禮、姚賓,這些都不是問題嘛?”
陸壓上前抓著常儀的手,撒嬌道:“姨母,我實在是氣不過而已。你和姨父還有通天師叔他們關系多好呀,可是那些截教弟子看上去都不是很尊重你們,甚至不計較紂王污言穢語之仇,助紂對付西周。我沒有忍住,就……再說了,我都有問過姨父的,姨父不是也沒有反對嗎?”
常儀嘆道:“你們兩人,真是胡來慣了。”
陸壓連忙轉移話題,“姨母,你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嗎?”
“算也不算。”常儀淡淡說道:“我既然來了,自然不能讓通天的弟子都死了,趙公明的真身我已經(jīng)帶走了,回去會交給三弟。至于另外兩人,我也在他們身上布下了陣法,可保他們不死。”
陸壓聽常儀提起,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他的表情有些諷刺,頗為不屑地說道:“姨母,我已開始沒打算殺他們的,我是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實在沒忍住,才忍不住動手的。”
常儀哼笑了一聲,被陸壓逗到了,說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一清二楚,你不用編些鬼話來混我。”
陸壓解釋道:“我也是實在受不了他們的蠢勁了,不能明辨是非,只憑意氣用事。既如此,我也只能跟著意氣用事了。”
常儀垂下眼簾,神情一派冷漠,問道:“那個聞仲……果真是有心的?”
陸壓點點頭,神情滿是輕蔑,顯然對于聞仲的所作所為很是不恥。
“我剛布下釘頭七箭書,不過兩日,那個趙公明就該有反應才對,可是我特意觀察了一番,商營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我一開始還疑惑著呢,商營的人俱是粗心大意無能之輩,所以才沒人發(fā)覺,那會兒還想著難怪成湯要亡。”
“直到那個姜子牙一臉神秘激動的和我說,我這法寶不但厲害,連那聞仲的推演之術也算不出來,我心里才起了疑心。細細問了姜子牙幾句,姜子牙告訴我,聞仲推演之術一流,而且為人仔細心慎,幸好我有秘法,瞞過了聞仲的推算,否則暗算趙公明一事還不能這么順利。”
說到這里,陸壓神情更加嘲諷,“姜子牙不清楚,我自己卻是一清二楚的。那釘頭七箭書,可沒有一丁點的力量能瞞過天機,既如此,肯定是那聞仲有鬼。我暗地里推延了一番,發(fā)現(xiàn)那個聞仲果然推算過釘頭七箭書一事,只是涉及到趙公明,畢竟也是個大羅金仙,我一時半會兒的,也不確定趙公明自己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配合著聞仲演戲。”
“直到那天趙公明要上戰(zhàn)場,我遠遠看了一眼趙公明的樣子,就發(fā)現(xiàn)他腳步虛浮,偏偏他自己一無所覺,直到那時,才確定了心里的想法。”
“怕是那個聞仲有些看不上趙公明幾人的實力,想借此將趙公明他們背后更厲害的人給引出來呢!”陸壓神情不屑極了,臉上滿是不恥之色,顯然,聞仲這種行為把他給惡心到了。
常儀嘆了一聲,“也是意料之中,那十個天君都是為他下凡的,可是死了以后,他甚至沒有替諸位師叔收斂尸骨,拜祭一番。他滿心裝著商朝的事情,急急忙忙地就去找趙公明來助陣,想也知道,是個狠心冷血的人物。”
陸壓摸摸頭,沒有繼續(xù)談論聞仲,笑著問道:“姨母,你怎么把我叫出來說話,怎么不進去呀?”
常儀淡淡說道:“我進去干什么,闡教十二金仙身染紅塵殺劫,命中注定要還一報。我去了,并不能替他們擋下此劫,只會讓他們的劫難越來越大而已。”
陸壓聞言蹙眉,猶豫道:“姨母,商營那邊是有別的什么主意了?”
常儀搖搖頭,和陸壓一起走到山頂之上,遙遙望向下面燈火輝煌的兩個營地,說道:“趙公明一死,聞仲必要帶他的‘尸身’去三仙島求助。我曾經(jīng)見過三霄一面,她們?nèi)说膶嵙υ诮亟讨兴闶牵瑥V成子他們不一定是對手。”
陸壓說道:“姨母,你若是不方便出手,我可以替他們出面,保他們平安。”
常儀蹙眉沉思,良久以后說道:“不用了,你去做你的事情即可,若是三霄理智尚存最好不過。若是她們做了什么,這一次,元始和通天肯定不能像前幾次那樣,偷摸著把弟子帶走,必然要現(xiàn)身,嚴厲處決,以儆效尤的。”
陸壓聽出言外之意,談了一聲,說道:“姨母,那我先走了。”
常儀手指輕輕地搓揉著,發(fā)出細碎的聲響,問道:“你看到楊戩了?心里可有什么想法沒?”
陸壓愣了下,神色似乎有些恍惚,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前塵往事,早已煙消云散,我也沒什么惦念的了。”
說完以后,躬身行禮拜道:“陸壓回去了。”
常儀點點頭,默默轉身,看著陸壓離開的背影,嘆道:“封神大劫……我們倒是都希望能直接將此事結束,只是這量劫原本就是因果凝結成型沖天才形成的,怎么可能完全平和呢。”
“罷了,也不過二十年,彈指一瞬而已。”
常儀將兩只手掌合到一起,口中念念有詞,一顆明珠從她口中吐出,飛向了玉虛宮。她得問問看通天三霄有哪些殺手锏,做好準備,保廣成子他們不死。
至于其他更多的,她絕不會插手,一切之事都等封神結束再說。
她也是怕了,廣成子原本便身染紅塵殺劫,為了渡劫才下凡助周伐紂,結果他倒好,為了給她出氣、順帶收徒,直接廢了紂王。
若是紂王是那么容易動的,她和女媧何必要都這么大彎子呢?
如此一來,紂王因身殘而癲狂、近而殘害蒼生的因果都要算廣成子一份。現(xiàn)在是無盡量劫時期,是最容易身死、也是最容易擺脫一身殺孽的時候。待量劫結束之后,因果全清,被無盡業(yè)力纏身之人肯定不會有好下場,所以她不能放任廣成子繼續(xù)這樣。
陸壓回了周營以后,慈航湊過來,問道:“陸壓道友,你剛才干什么出去了?”
陸壓淡淡說道:“處理了一些事情而已。”
慈航慢慢跟在后面,陸壓轉身看著他,嗤笑道:“你跟著我干什么?”
慈航猶豫道:“也沒什么……陸壓道友覺得商營還有什么計謀沒?”
陸壓淡淡說道:“這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話可以直接說?”
慈航訕訕道:“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我總覺得有點心慌,所以想問一問陸壓道友,看看其中有沒有什么隱情。”
陸壓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且放寬心,你是圣人門下,即使有什么意外,也只是落魄一時罷了,無需多想。”
慈航卻被他說的,心中更是不安,猶豫了片刻,告辭離去。
陸壓轉身去找了姜子牙,既然姨母說了她把趙公明救走了,他就把最后一步也交給姜子牙吧,順便看看那個聞仲到底有個什么打算。
姜子牙按照陸壓的指示,用桃枝箭將趙公明那個假人給活活射死,聞仲實力有限,并不能推演出常儀動的手腳,只以為趙公明真的就此歸天了。
王變和張紹兩人淚流滿面,哭得悲哀至極。聞仲默默走到一旁,取起一旁掉下的金蛟剪,用白布裹住,才和王變他們說道:“公明兄是我請下山來助陣的,如今慘死此地,我也不能袖手旁觀。我這就騎墨麒麟將趙兄的尸體送回三仙島……”
王變?nèi)嘀t紅的眼睛,說道:“應有此理,公明師兄還有三個妹子,總該告訴他們一聲。”
聞仲嘆道:“此事都賴我,希望三位仙子能夠節(jié)哀。兩位請先休息,我先去三仙島了。”
張紹點頭,“聞兄去吧。”
聞仲默默地把趙公明的尸體收好,起身離開。
常儀坐在山坳上,神情無奈。
她取出元始的玉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即使她回到了玉虛宮,元神所化的玉人元始也不收起來了,就一直掛在她的腰間陪伴著她。
常儀把玉人抵在額頭上,唇角彎彎,“你呀,又要我替你跑了一趟。”
元始的臉微微泛紅,他悄悄瞥了一眼兀自苦惱地通天,轉移了注意力,精神主要集中在小玉人身上,靠到常儀面頰上用力地啜了一下,甜膩道:“我最喜歡月姑了!”
常儀吃吃笑著,撐著下巴等待時機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