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商量病情。
他們并不想要告訴他結(jié)果。
陸明川一直陪著他,這個時候,也不在他的身邊。
偌大的病房內(nèi),真的只有他一個人。
陸明川回來的時候,床上并沒有人。
他看向了前方,阿鴆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下了床,此刻正站在窗前。
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是躺在床上,或者坐著的,直到這個時候,陸明川看著他空空蕩蕩的病服,才恍然間發(fā)現(xiàn),少年竟已變得這般消瘦。
想起來自己剛才被告知的結(jié)果,陸明川心情無比沉重。
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阿鴆側(cè)過了頭,輕輕的說“陸先生。”
這段時間以來,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平和許多了。阿鴆對他的態(tài)度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可陸明川卻不覺得高興,只覺得苦悶。
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不露出半點沉重的情緒,朝著少年露出笑容“醫(yī)生剛才告訴了我結(jié)果”只要好好休養(yǎng),還是有可能
阿鴆輕聲打斷了他“我的手,是不是治不好了”
陸明川一僵,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緒,故作詫然道“怎么會,你怎么有這樣的想法剛才他們通知我,有很大的把握只要你好好休養(yǎng),積極配合。”
阿鴆說“那為什么只告訴你,卻不告訴我呢”
陸明川僵住。
他其實有很多種方法進行安慰,有很多個借口可以搪塞。然而對上了阿鴆清清凌凌的目光,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連他自己都知道,那些全是假的。
“如果真的可以治好,剛才他們就應(yīng)該告訴我了,要讓病人保持希望,積極向上的,不是嗎。”阿鴆側(cè)頭,“可是他們誰都不愿意告訴我,就連得出結(jié)果,也要出去說。我是病人,但我連病情都不能夠知道。去問誰,也問不出答案。”
“但其實我自己能夠感覺到的。”
“陸先生,謝謝你為了我的事情這么費心,但我想,應(yīng)該不用了那些其實都是無用功,我不想待在醫(yī)院了,我想回學校,可以嗎”
話語里的某一個詞仿佛刺激了陸明川的神經(jīng),他的太陽穴突突突直跳。
想到那些糟心的風波。
這個時候根本就不能讓阿鴆回到學校
葉嘉澤都已經(jīng)知會了他,無論如何,現(xiàn)在也要把阿鴆留在醫(yī)院,留在他們的眼皮下面。
最好,連外人都不要接觸到。
陸明川大步上前,走到了阿鴆的身邊,他按住了阿鴆的肩膀。明明是一個強硬至極的姿勢,他的動作卻是無比輕柔的。
“一定可以治好的。”他凝望著單薄的少年,“再等等,我們?nèi)フ覄e的專家,好嗎”
阿鴆看著他,許久,終于露出了一個疲倦的笑。
他的意愿如何,又有什么作用呢
依舊不得不待在這座冰冷慘白的囚牢。
陸明川每天都在醫(yī)院里,就連葉嘉澤,也時不時會來看望他。
在阿鴆還不得不住在病房里的時候,葉嘉澤已經(jīng)傷愈出院了。畢竟,比起阿鴆,他身上的傷都算不得什么,稍稍休養(yǎng)一會兒也就好了。
阿鴆拗不過陸明川,他只能向葉嘉澤求助,他覺得葉嘉澤會幫助他的。
畢竟,這個時候,專家團也已經(jīng)看過了,不是嗎。
沒有必要再把時間消磨在醫(yī)院里。
然而葉嘉澤的態(tài)度卻出乎了他的意料,竟然與陸明川保持了一致。
誰都不讓他走。
厭倦了一個地方,只要想離開,總是會有離開的辦法。
阿鴆趁著人不注意,混在人群里,悄悄的溜下了大樓。他原本還在困擾自己應(yīng)該怎么出去,但或許是其他地方出了事,保安并沒有守在門口
趁此機會,阿鴆溜出了大門,直接攔住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師傅見著他雙手受傷,還特意下車來幫他開了車門。
一路風馳電掣,直接沖到宿舍樓的下面,阿鴆之前請司機幫忙打了個電話,讓舍友先出來接他。
等來到目的地的時候,舍友已經(jīng)在樓下等著了。
司機下來,幫他開了車門。
阿鴆連聲道謝。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他的心情極好,一抬頭,卻對上了舍友堪稱復(fù)雜的眼神。
那只像是錯覺一樣。
見著了他一身病服與被包扎的密不透風的手,舍友嚇了一跳,連忙過來,要扶他下車,很是費了一番工夫。
“謝謝呀”阿鴆笑了起來。
“你的手”
“沒關(guān)系,受了點兒小傷而已。”
阿鴆跟在舍友身后,一起走向了宿舍樓。一路上,他卻感受到了時不時的打量,似乎總有人在暗中看著他,竊竊私語。
出了什么事兒了
舍友欲言又止。
阿鴆心中砰砰直跳,不知為什么,有一絲若有若無的不安“怎么了”
“阿鴆,那些照片都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