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場設(shè)置在避風(fēng)的山洼地里,不過軍屬灶戶們則住在海邊稍遠一點的地方,只有勞作時才來這邊。如今這季節(jié)光照不足,曬鹽法本來就耗時較長,所以都是鹵煮取鹽。
這就是從海灘咸地刮起咸土,堆于草上生溜淋鹵,再將高濃度鹵水倒入大鍋煎煮,這種取鹽方式工序復(fù)雜,煮出來的鹽,品質(zhì)往往不太好。
在海灘修筑田壟,等漲潮攔蓄海水以陽光曝曬成鹽也還是要經(jīng)過石灰封盤、皂角結(jié)鹽、收鹽伏火的工序,同樣需要大量的人工去伐木劈柴燒火煎煮。
朱植隨眾人進了煮鹽的山洼大院,感覺就像進了貧民窟、棚戶區(qū),地上潮濕泥濘,路邊的水溝散發(fā)著一種酸味,幾座空曠的大院里一排排煙熏得黑乎乎的灶臺上熱氣彌漫,正在煮鹽的灶戶好奇地看著從門外走過的眾人,隨之繼續(xù)忙碌。
這個環(huán)境實太苦了,軍戶們吃鹽竟然這么艱難,王妃郭釧眼睛有點發(fā)紅。朱植連聲安慰著,隨眾人去了最后一站,也就是倉庫。好吧沒有塑料袋的年代,成品鹽只能用大陶缸封裝,便于運進運出翻曬,否則回潮或結(jié)成塊就欲哭無淚了啊
顧興福讓管倉的百戶捧出一罐樣品鹽,朱植一看,成色微微有點發(fā)黃,以手指攪動兩下,倒也是干燥的顆粒狀,但這個顆粒大小不一,有的竟有芝麻大。
大概每鍋煎煮的情況不同,還含有海水雜質(zhì)原因,并不像朱植見過的雪白細沙狀,拈起幾粒塞進嘴里一嘗,果然有淡淡的苦澀味。看來還可以煎煮過濾一兩次,去掉其中雜質(zhì)后應(yīng)該會好很多,但是該怎么過濾就得好好想想辦法了。
朱植轉(zhuǎn)頭看向徐元炳問道“徐長史,聽說浙江也有鹽場,那邊煮出的海鹽也是這個樣子嗎”
徐元炳嘴里也抿了幾粒鹽正嘗著,肯定地說“差不多,除了富貴大戶人家吃得起礦鹽、青鹽,一般貧民都是吃海鹽,就是這個味,用來炒菜放些調(diào)味料,這一點苦澀味也中和了。”
朱植點點頭,心里有了些想法,但要怎么做還得回去與屬官們商量一下,當即便拍拍手道“好了有什么想法也不是暫時的事,難得到海邊來一次,咱們?nèi)タ纯达L(fēng)景”
走在海灘沙地上,郭釧低落的情緒頓時好了一些,看那水天茫茫一色,話也多起來,指著遠處海邊飛騰的水鳥詢問著這些鳥兒的名稱和種類。朱植也沒辦法給她科普,只知道是海燕、海歐,或者大海歐小海歐、雄海歐于是,郭釧就笑。
偶然發(fā)現(xiàn)一塊反光的五彩蚌殼,郭釧興致勃勃地撿了起來,接著又撿到一塊晶瑩剔透的紅色卵石,頓時就扔下朱植遠遠跑開,驚喜得像個小女孩一樣,在海灘沙石間尋找更好的。
朱植見陽光和煦不算太冷,撩起袍服下擺扎進腰帶,脫了靴襪扔給侯二,高高地挽起褲腳束緊,沖上前去一把打橫抱起郭釧沖進了海浪里,嚇得她驚呼起來。
“哎荒唐荒唐非禮匆視咱們還是去他處走走”徐元炳酸氣十足地甩甩袍袖,率先往海灘另一邊走去。
“哈哈郭侯爺家的千金真有福氣,咱們老嘍可不好湊趣”顧興福笑著跟上,一行人很快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