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股鮮血從他的喉中噴涌而出。他兩眼翻白,四肢抽搐不止。護(hù)衛(wèi)們放開了他,讓他跌倒在地上。他躺在地上痙攣著,蠕動著,口中,鼻中,耳中流出黑紅色的血。沒撲騰一會兒,就不動彈了。
湯兆隆閉了閉眼,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沒用的東西!"
"王爺,這尸體……"
"扔后山上,不用埋,就讓他被烏鴉,野狗,一口口吃掉。"
西惜此時已經(jīng)嚇得雙腿發(fā)軟,站也站不住了。長這么大,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到尸體,她控制不住,"哇"得一聲嘔吐了出來,酸臭的嘔吐物嗆得她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湯兆隆眼中閃過一抹疼惜的光。他走上前去,顧不得她的滿臉污穢物,輕輕地將西惜摟進(jìn)自己懷中:"別怕,別怕,沒事了,都過去了。"
西惜抬起頭來,眼淚汪汪地看著湯兆隆。她慢慢地伸出手來,想要觸碰他的臉頰,但又在快要碰到的時候瑟縮回去。她很怕碰到的還是一片冰涼,然后發(fā)現(xiàn)此刻站在她面前活生生的湯兆隆只是個幻影,只是一場夢。
頭頂傳來那人清亮又富有磁性的笑聲:"怎地,被嚇傻了?"
湯兆隆捧起她的面頰,用拇指揩掉她眼角的淚花:"怎么還哭上了?"
溫暖的手掌碰到她的臉頰的那一刻,西惜的淚水就控制不住了,像泉水一般一股腦涌了出來。她把腦袋埋進(jìn)湯兆隆的胸口,雙臂緊緊環(huán)著他的腰,像要鉆進(jìn)他的身體中那般,用力地抱住他。
湯兆隆哭笑不得地拍了拍西惜的后背,輕佻地說道:"哈哈,投懷送抱,不生為夫的氣了?"
西惜把臉埋在他一副里,悶悶地問:"生什么氣?"
"我哪知道你生個勞什子氣,不還叫我滾嗎?"
"那你滾了嗎?"
"滾了。"
"你滾哪兒了?"
"滾李彪那屋了。"
西惜狠狠掐了他緊實(shí)柔韌的后腰一把,湯兆隆痛得"嘶"了一聲,心道他媳婦手勁兒真大。
"你再給我扯謊?老實(shí)說,你滾哪兒去了?"
湯兆隆支支吾吾地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你是不是就在那門口守著,打算在那兒湊合一宿?"
湯兆隆心里一怔,想著她怎么知道。西惜看他還不說話,加大了手勁兒擰起他身上一塊兒肉,旋了旋。
"欸……疼……哎……是是是……你別擰我了……"
景王的護(hù)衛(wèi)們目瞪口呆地看著王爺王妃倆人兒膩歪的舉動。李彪推搡了下他們:"沒事兒了沒事兒了,甭在這兒站著了,回去睡覺了。"他們才做鳥獸散狀。
湯兆隆摟著腰將西惜抱起,轉(zhuǎn)了一圈放到床上,自己也坐了上來。
西惜拿食指戳了下他的腦袋:"真是不叫人省心的玩意兒,以后不準(zhǔn)睡外頭,這天寒地凍的,萬一凍出個好歹,可還得了?"
"為夫身子是鐵打的,凍不出好歹。"
西惜垂下了眼皮,小聲說:"對不起。"
"什么?"
"我不該兇你的。那騷狐貍來勾搭你,我瞅著生氣,所以才讓你滾。我……我以后不會了。"
湯兆隆摸了摸他的后腦勺,手掌停在上面揉了一揉。
天亮了后,景王帶著他的"商隊(duì)"再次踏上了進(jìn)京的路。臨行時,老板娘對著湯兆隆又是一陣明送秋波。西惜氣得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響,直想沖上去把那女人撕個稀巴爛,就像野狼見了只狐貍,想將她嚼巴嚼巴吞入腹中一樣。
湯兆隆見她這炸毛的小模樣,嘴角彎了彎,不動聲色地牽起她的手,放進(jìn)手心捏了捏。
上了馬車后,西惜由于一宿沒睡,止不住地犯困,頭跟小雞啄米似的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而湯兆隆好像不知困倦一般,眼神幽深地望著窗外,看起來思緒萬千。
西惜終是倚著湯兆隆的肩膀睡著了。湯兆隆回過頭來,盯著她頭頂?shù)陌l(fā)旋兒發(fā)怔。
轎廂外,李彪心不在焉地騎在馬上,隨著馬兒的行進(jìn)身體上下顛簸著。隨著京城的臨近,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胸腔中有塊兒地方,仿佛被撒了麻椒一般,酥酥麻麻,還有些發(fā)燙。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心說不會是害了什么病吧。
他感覺他好像在隱隱期待些什么,但期待什么呢?他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