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 京城來的信使到了景王府, 傳達了皇上的圣旨。
圣旨上說,皇帝病重,許久未見湯兆隆這么個弟弟, 甚是思念, 故而宣景王進京面見圣上。
這旨意下來后,湯兆隆是喜憂參半。他一方面覺得這次宣他進京,八成有圈套。另一方面, 他皇兄病重時宣他入京, 他往大逆不道的方向想了想, 竟有了些許激動。
他去問了凌云志,這京城是去還是不去呢?
凌云志抖摟了下道袍,閑適地坐下,就回了他一個字:"去!"
湯兆隆又問:"若是本王一到京城, 就被朝廷的軍隊團團包圍,并被扣押起來,那該如何是好啊?"
凌云志不正面回答, 只反問道:"那王爺若是不去,可曾想過會有何后果?"
湯兆隆無話可說了,黑亮亮的眸子又半瞇了起來。他陷入了沉思, 若是不去,那就是抗旨, 就是擺明和朝廷對著干,要是真到了那地步, 可就真不得不反了。然而,如今他還并未為此事做好充足的準(zhǔn)備。
若是去了,沒準(zhǔn)還能順便向皇上表忠心,讓他打消對自己的猜忌。就算皇上真設(shè)了個套兒,那他也只能乖乖去鉆,到時候就算自己被套住了,理也站在自己這邊兒。回來要真有一天準(zhǔn)備造反,也方便打個"替天行道"的旗號。
這樣想著,湯兆隆就做好了決定。
三日后,湯兆隆拖家?guī)Э诘靥ど狭诉M京之路。
西惜身為一個現(xiàn)代社會的標(biāo)準(zhǔn)宅女,本就對出外旅行很不感冒,更別提讓她在這交通不便的古代出遠門了。所以,當(dāng)湯兆隆提出要帶著她一起進京時,被西惜一口回絕了,理由是她不想忍受路途的顛簸。
湯兆隆只得哭笑不得地耐著性子哄她,問她難道就不想她娘家人嗎?西惜很干脆地甩了他兩個字:不想!
湯兆隆于是撒嬌耍賴道:"為夫這一去估摸著又是幾個月,愛妃難道就舍得和我分別幾月?"
這下西惜動搖了,她又回想起湯兆隆出外征討時她所受的相思之苦。無奈之下,她只得點點頭,說:"那我就和你去吧。"
為表示自己絕無謀反之意,湯兆隆這次進京只帶了幾十個隨從和護衛(wèi),士兵們?nèi)苛粼诰捌芥?zhèn)守。李二虎也隨著他們一同前往,而凌云志則留在王府中替王爺看家。
西惜坐在馬車里閉目養(yǎng)神,馬車的顛簸讓她有些頭暈。
湯兆隆見自家王妃這般死氣沉沉的樣子,覺著有些無聊,不知道從哪撇了叢狗尾巴草,纏在手中把玩著。那叢綠茸茸的玩意兒在他手里彎折纏繞,沒幾下,就成了個小兔子的模樣。
他拽著"兔子"屁股下的桿兒用兔耳朵去搔西惜的鼻尖。西惜眉頭皺了皺,仍是不睜開眼睛。湯兆隆就將那淺綠色的茸往西惜鼻孔處湊,西惜繃不住了,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湯兆隆也繃不住了,前仰后合地大笑起來,弄得車廂左搖右顫的。
西惜怒氣沖沖地瞪了他一眼,她由于身體不適,也懶得跟湯兆隆吵鬧,便又重新閉上眼睛不搭理他了。
湯兆隆見他家王妃臉色蒼白,眉頭緊蹙,看起來虛弱又疲憊,也就停止了笑聲。
他將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搭到西惜的額頭上,在她耳邊輕聲道:"怎地,身子不舒服?"
西惜點了點頭,弱弱地開口:"有點惡心反胃。"
湯兆隆安生了下來,不動彈也不聒噪了。西惜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好不容易就要沉入睡眠,突然感到那只爪子又伸了過來拍了怕自己的肩膀。
西惜正準(zhǔn)備沖他咆哮,但一睜眼見湯兆隆一張俊臉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有點像等待主人撫摸的小狗,心就軟了下來,怒火瞬間就被一盆冷水澆滅了。
"你別干在這兒耗著,我有法子讓你不難受。"
西惜靠在窗戶棱上,耷拉著眼皮看著他。
"我小時候也是一坐馬車就難受,后來我皇兄教我了個法子,我就不難受了。"
"你哪個皇兄啊?"
湯兆隆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隔了一會兒才說:"大皇兄,就是皇上。"
"哦。你倆小時候關(guān)系不錯?"
"嗯。"湯兆隆顯然是不愿多談這個話題,便又話風(fēng)一轉(zhuǎn)道,"唉,你難受的時候別在這兒窩著不動,得跟我說說話兒。"
"呵,我打小兒就暈車,跟你說話頂個啥用。"
"你得讓腦子活泛起來,你越懶得動彈,越癱在那,你越難受。"
湯兆隆伸出一只爪子放到西惜的肚子上,西惜一驚,向后縮了一下:"干嘛啊?"
"來,別動彈,正常地呼氣兒吸氣兒……唉……對的嘛……"
西惜呼吸了一大口,拍掉了他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