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淼一直走出好一段路, 才覺有些凌亂的心房漸漸平復了下來。
“表哥,你在這做什么?”忽見前方有人蹲在路旁, 正緊緊地盯著一棵草,她定睛細看,認出那竟是凌灼,不禁好奇地喚。
凌灼回頭一看, 見是她,連忙起身,拍拍書生袍,給她作揖行禮:“表妹!”
“你在看什么?竟是看得這般入神?”程淼好奇地望了望那棵草, 很是普通, 瞧著并沒什么特別。
“我方才在研究它是一棵怎樣的草, 竟在這秋日里還能生長得這般好。”凌灼認真地回答。
程淼啞言失笑:“那你可研究出來了?”
“我見識有限, 竟不曾認得出來。”凌灼先是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隨即又打起了精神, “不過也無妨,待我回去之后再好生翻翻書,看看書中可有記載。”
程淼忍俊不禁, 但也是明白他的性子,好一會兒才轉了話:“表哥如此好學,那可會參加兩年后的春闈么?”
凌灼卻是搖了搖頭:“祖父說我的學識未夠, 建議我多溫習幾年,等再下一科才下場。再過兩個月,我便會出外游歷, 增長增長見識。”
程淼這下倒是意外了:“外祖母與舅母可都同意了?”
“祖母與娘初時都不同意,只是外祖父堅持,我也想去,爹爹也沒有反對,故而她們最后還是同意了。”說到即將到來的游歷,凌灼眼中充滿了期待。
“常言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莫怪有人也言,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是不可取的。此話雖是有些偏頗,但也有它的一番道理。”凌灼拍了拍袖口,這才注意到只得她一個人,皺眉問,“你怎一個人在此?”
“覺著有些悶,便四處走走。”程淼不以為然地回答。
凌灼不贊同地道:“圣人有云,婦……”
忽地想起娘親再三叮囑,不準他再對表妹說些什么‘圣人云君子曰’,他不得不硬生生把話給咽了回去,只是板起了臉,不贊同地瞪著她。
程淼本是已經做好了要被他念叨的心理準備,可見他居然只是開了個頭便無話了,一時訝然。
凌灼憋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沒忍住,只是到底還是記得娘親的話,故而換了種方式教訓道:“姑娘家應講究貞靜嫻雅,端莊持禮,雖不至于讓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是出入亦應謹記守禮,身邊萬萬不可離了侍候之人,這也是大家閨秀矜貴之處。此處雖是有宮中侍衛(wèi)把守著,相較他處確是多了幾分安全,但也不能說是十分周全。縱然野獸猛禽被隔了開,可難免會有心懷不軌之人混水摸魚,若是被沖撞到了,惹出一番麻煩……”
程淼雖是不解這一回他為何不引經據(jù)典,可見他越說越是興起,簡直便是滔滔不絕延綿不斷,絲毫沒有結束的意思,又不敢出聲打斷他的話,生怕會引來他下一番教訓,唯著憋紅著臉,低著頭作一副謙虛受訓的模樣,靜待他訓話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