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晴樹君的命令之后,海藤君也算知道神社巫女的重要性,親自帶人去三天叔故人所說的地點,一寸寸去找那個巫女的孩子去了,不過,這幾日并沒有消息傳回來,看來,應(yīng)該是沒有找到人的。
晴樹君輕嘆了口氣,想也知道,在冬季,一個沒有人照應(yīng)的小孩,要活過去,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實在找不到的話,只能在如今源氏,或者藤原氏附屬的氏族女當中,選個合適聽話的,拿捏在手中,送去學習了。
巫女的事情,沒有著落,卻也是著急不了的事情。這邊,藤堂君派人遞來消息給他,既然武士府邸建造好了,他們也在府邸道場適應(yīng)慣了,該在領(lǐng)地上召集健壯的男人組建自己的護衛(wèi)軍了。
如今,晴樹君的領(lǐng)地上的莊民,大多都是平民,也沒有個什么武士戶來到這里,自然武士府邸召集平民只能先做巡邏護衛(wèi)軍,等其中有人能夠和當初廣一郎一樣,有了什么建樹,功勞,便可以得到領(lǐng)主賜予姓氏,今后擺脫平民的身份,成為一個武士。
晴樹君得到了藤堂君的消息,便讓杏去拿來紙筆,寫下了告示,貼在武士府邸前,又想起來大多數(shù)平民都是一個字都不認識的,因為海藤君不在領(lǐng)地內(nèi),便讓中田去平民當中傳個消息。
莊園的侍從拿著告示,小心翼翼貼在武士府邸門前樹立的木板上。領(lǐng)主大人身邊的侍從穿著都與平民和武士不同,所以一出來,又拿著紙張,便引起了幾個扛著鋤頭,準備下地的平民的注意,見他忙活一番,貼了一張白紙黑字的東西,在武士府邸前,便遠遠駐足,看著那張貼的東西。雖是看不懂這些字的,卻不妨礙他看個新鮮,武士府邸可是領(lǐng)地上讓大家都頗有臉面的存在,特別是還沒搬到源氏領(lǐng)地前,各種壓榨他們的商販,在看到巡邏的武士時,瑟縮的模樣,他們更是得意的。這貼在武士府邸前的東西,當然是不懂也要看看的,指不定等會兒就有識字的人來給大家讀了呢。
隨著府邸門前的平民越聚越多,武士們也領(lǐng)了消息,巡邏后,就在居酒屋休憩,他們貴為武士,自然是不可能去給平民解釋那是什么,又寫了什么的。
為領(lǐng)地平民解惑的,還是后聽聞消息趕來的商販們。外出做生意,自然是認得字的,他們中有和平民關(guān)系不錯的,便看完了張貼的文字,給平民解釋其中的意思。
“這是領(lǐng)主大人寫下的告示,說是武士府邸建成已經(jīng)有了幾月的時間,道場經(jīng)過武士大人們的試用,沒有什么問題了。從今日開始,到元日前,開始招收元服又不到三十歲的男子,每日在武士手下學習訓練,以后作為領(lǐng)地的巡邏兵。”那商販如此說道。
“這,這是每家的壯年,一定要去嗎?”商販身邊的老農(nóng)皺了皺眉,顛顛肩上的鋤頭,要知道,家里少個壯年伺候莊稼,那可不代表勞動量就少了一個人,一個壯年可是能頂兩個老人工作量的。更何況,他們還向中田管事要求多開墾了兩塊農(nóng)田伺候,如果真的強硬要征召……領(lǐng)主大人是不滿他們要求再多要幾塊農(nóng)田去的事情嗎?
一時間,周圍的平民們都沒有看熱鬧和新鮮的想法,特別是才到這個領(lǐng)地不久的新人們。
“對啊,不會是強硬要去,我家小子力氣大,能頂三個人的農(nóng)事,如今被招了去的話,家里就我和兩個女人,我還多要了一塊田地呢。”、
“我就說哪有稅收這么少的好事情,原來是要把青年男子都要帶走的。”
“都別瞎說,這上面字密密麻麻這么多,茂郎,領(lǐng)主大人寫的這些,你都說完了嗎?”頭一批的莊民自然是對晴樹君最為忠心的,其中一位老人嚴聲詢問那個解釋的商販。
商販吶吶搖頭,被剛剛那老農(nóng)打斷,他確實沒說完,為什么不繼續(xù)說下去,其實他也是打著看熱鬧的心態(tài),想看著源氏領(lǐng)地亂一亂。在知道源氏領(lǐng)地主事的真的只是一個六歲小孩,而非源氏家的什么大人之后,他們這些商販雖然依舊和莊民們交流熱切,交易痛快,但被一個小孩子壓住,少賺了那么多錢,還是有些不痛快的。就想看,源氏領(lǐng)地亂了之后,他們能從中摳出一部分錢財來。不過,現(xiàn)在看著那平民帶著些狠厲的目光,在偷偷環(huán)視人群,心里才猛地一凜。他太得意了,這平民中,哪沒有源氏的眼睛在盯著他們這些外人。
“都怪你打斷,領(lǐng)主大人要說的事,還沒有說完呢。”商販狀似責怪地拍了那老農(nóng)一下,繼續(xù)說道。“征召元服后到30歲的壯年男子,并不強求,想要來的,都可以過來。正式成為巡邏兵的人,每月都能在莊園里領(lǐng)取工錢,工錢在每年莊民們上交的入住稅當中分配支取。”
至于工錢是多少,上面沒寫,商販也就沒說。不過,不會強制招收,還能得到工錢的事情,讓周圍的平民放松了面上的愁容。其中的一部分人都沒有準備去武士府邸征召,且不說浪費那么多時間去訓練學習,能不能被選為巡邏兵,每年莊民們的入住稅能有多少,征召的人一多,恐怕并分不到多少錢,還是老老實實伺候作物,這種錢來的踏實,還多。
當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這么想的,這一年多的時間,原上臨海村的村民都在領(lǐng)地上積攢了一筆小錢,他們家中,凡是有壯年的,都準備去試一試。工錢不多,就當做是對領(lǐng)主的報答。其中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們當初都是看著海藤君怎樣脫離平民身份,成為領(lǐng)主大人附屬的。如果,他們家中的人,成功成為巡邏兵后,辦了好事,是不是也能得到領(lǐng)主大人的恩賜,去除平民的身份?!
說到底,這是因為有了海藤君的前例在,又有了一年積累的家底,才讓他們放心去試試看。至于多申請的農(nóng)田,大不了,一家上下多辛苦些,能一家脫離平民身份的機會,卻是不能錯過的。
召集的壯年,要經(jīng)過訓練學習,才能有機會成為巡邏兵,其中機會多少,誰都不知道,自然也就沒有把自己的小心思往外說的。
中田君在臨近晚上,平民耕種回家后,召集了所有人,把這件事又說了一遍,和商販說的大差不差,都是這個意思,但是并沒有說得了功勞,能除去平民身份的這件事,這是領(lǐng)主大人的囑咐。要知道,如今莊民人還不多,又有新的莊民加入,其中有多少心思不定,還不知道,這件事其中的隱秘,某些聰明的人能知道,就夠了。
在第二日,武士府邸就有人或悄悄摸摸,或正大光明走了進去又出來,是去做什么的,自然不用多說,頭一天來報名的人數(shù)和名單,當晚便送到了杏的手中,等她過目整理之后,明日早晨便可以送到晴樹君的面前給她過目。
杏在伺候晴樹君歇下后,在閃爍的燭火中,過目那份名單,中田做事很細心,在沒有姓氏,大部分重名的時候,特別標注了是住在哪里,原來是什么地方的某某人。
在看完了這十多人的姓名后,杏蹙眉想了許久,提筆,在撰寫這些人的名字之前,先在第一列,寫下了一個人的名姓海藤廣一郎。
在第二天早晨,晴樹君用完了豆醬點湯豆腐,米飯,煮過的豆子,凈了口手后,接過了杏遞來的第一份名單。打開那份名單,頭一個人的名字,便讓他挑了挑眉。
“海藤廣一郎……”
聽到如此別有意味的念出海藤廣一郎的名字,杏的動作稍稍一頓,隨后依舊不動聲色地替他泡了一杯降火的菊花茶。
“唔。”晴樹君抿了一口茶水,沉吟了一聲,放下手中的名單冊子,笑問一旁跪坐著的杏。“原來海藤君昨日就已經(jīng)回來了嗎?他怎么沒有先來和我匯報一下那巫女孩子的事情,反而先去武士府邸報名去了。”
“海藤君的名字,是我擅自寫下的。”杏跪伏在地,很果斷地承認了這件事情。
晴樹君沒有讓她起來,拿起名單冊子,繼續(xù)往下過目,漫不經(jīng)心道“唔,說說原因。”
“如今領(lǐng)地已經(jīng)開始步入正軌,我看中田君的兒子,已經(jīng)能幫助中田君處理好平民稅務(wù)的這些事了。中田君的兒子,相比中田君,要聰慧得多,懂得應(yīng)變。作為莊園內(nèi)以后的管事來培養(yǎng),是沒有問題的。”
“就說海藤君。”
“……”杏深吸了一口氣,見小主人一定要打趣自己說出主要意思,也就不再繞彎子了。“武士軍,以后必定是您手中重要的力量,這種力量自然不能隨便交給別人來做領(lǐng)頭的人。藤堂將軍遲早是要離開這里。回去賴信將軍身邊的,第一批名單中的人,大多都是原上臨海村的人。能壓住領(lǐng)導(dǎo)這些人,又值得信任,掌握今后領(lǐng)地武士力量的,我想最適合的就是海藤君。還有……”
“唔,還有什么?”晴樹君草草過目了這些冊子,饒有趣味地打量趴伏在地的杏。原本在海藤君還給她后,就待在手腕上的那個舊紅繩,晴樹君今日才注意到,已經(jīng)沒了蹤影。現(xiàn)在想想,海藤君那天和他告退,去尋找巫女孩子的時候,面上確實帶著壓抑不住的喜色。
“還有,這份職務(wù),更有光景。”她要替海藤君來謀劃。
晴樹君右手捂著自己的小心臟,覺得酸溜溜的。“哎,原來如今,我已經(jīng)不是杏心中所想的第一位了。”
“您當然是我和海藤君心中的第一位。”
“起來,起來。”晴樹君雖然覺得酸了一波,還是不忍這么欺負從小照顧自己的,母親留下照顧他的女房的。“幫我拿紙和筆來,再叫人去初七那里拿些好酒,和信一起送去平安京。”
杏乖乖起身,拿來紙筆,才小聲詢問晴樹君,要寫書信給誰。
晴樹君抬頭看了她一眼,嘖了一聲。“這些年你,還有這一年海藤君對我如何,我心里是清楚的,如今,好事快成了,我也要為你看看好日子才成。這事請安倍大人幫忙是最可信的了,他的占卜吉兇的能力國內(nèi)是沒人比得上他的。他也不會介意為我的侍女來占卜婚嫁時間,人情嘛,一份好酒就行了,對了,這份酒錢,就從你的月錢里面扣。”
杏手里研磨墨水的動作一頓,緊接著紅了臉頰,深深低下頭,不想讓晴樹君看見自己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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