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ktv飄出不知名的溫柔小調, 帶著點不夜城的旖旎感,霓虹燈影交錯閃動著, 將相擁人兒的影子拉得很長。
緊緊相貼著。
“為什么會不開心?”顧賀城指骨貼著裴珊手背,微微收緊。
裴珊雙眸泛紅,嗔了眼才嘟噥“當然是因為顧賀城是個王八蛋啊。”
“顧賀城為什么是個王八蛋啊?”顧賀城繼續(xù)套話。
“因為……”裴珊濕漉漉的雙眸蓄著醉意, 好半晌忽然皺了皺眉,別過頭哼了一聲,“王八蛋就是王八蛋啊,哪有什么理由。”
頓了頓,醉鬼又補了句,“噢,他最喜歡放屁了!”
那姓顧的說什么都是屁話, 說什么話都不得當真。
噢,還是個馬后炮。
顧賀城問上癮般,“他又怎么放屁了?”
裴珊歪著頭細細想了好一會兒,認真丟出四個字“不告訴你。”
“噗。”
顧賀城失笑, 心想自己和醉鬼較真什么呢, 停了幾秒, 再次握住裴珊手腕,沉聲說,“走了, 送你回家。”
男人的手勁大, 裴珊一時沒防備被扯起來了, 被人扯著跌跌撞撞走著, 腳下踉蹌了一下,直直磕向顧賀城的后背。
鼻子撞得生疼。
頓時,裴珊不依了。
醉了的人腦回路總是清奇的,裴珊小臉皺著,趁著顧賀城停下那刻,索性盤腿坐在地上,耍賴般看著男人,“走不動,不走了!”
顧賀城“……聽話。”
裴珊振振有詞“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不需要聽話。”
顧賀城“……”這是什么鬼道理。
偏生裴珊耍賴坐地上的同時緊緊揪著他大衣衣角,表情執(zhí)拗而天真。
顧賀城向來拿這樣的裴珊無奈,從前是,現在更是。
多次勸導無果之后,顧賀城只得微微彎腰,耐著性子交涉,“那你想怎么樣?”
“我……”晚風清冽,讓裴珊的思緒清晰了些,微瞇著眼隱隱辨別出面前是她熟悉的人,吧咂嘴,聲音嬌憨,“阿賀抱我。”
“自己走。”
“我真的走不動了,阿賀吶阿賀!”
一如既往般,小女生仰著頭看他,黑眸晶晶亮亮的,看得顧賀城面色隱隱泛著熱,他輕輕咳了聲,放緩聲音,“你不是說顧賀城是個王八蛋嗎?”
怎么還要他抱。
“我不走,走不動。”裴珊使勁眨眨眼睛,整個身子靠了過來抱住男人褲管,甚至還有往下扯威脅的架勢。
顧賀城暗自告誡自己要冷靜,不能和醉鬼計較,更不能暴打面前這人,他深呼吸,蹲下來平視裴珊的眼,“你先站起來,我背你過去好不好?”
裴珊沉默了幾秒,像是思忖抱和背的區(qū)別,然后歡天喜地應了一句好。
踮起腳輕輕巧巧地就跳上了顧賀城背,手臂勾著男人脖頸,微微側著頭,鼻息恰好落在了他脖頸最敏感的位置,氣息溫溫熱熱,還帶著點酸酸甜甜的酒氣。
顧賀城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心念一定是穿太多了。
要不然怎么還有點熱呢。
好不容易背著這人到了地下停車庫,忽然聽到裴珊輕輕開口,“顧賀城是王八蛋,阿賀不是。”
顧賀城步子微微放緩,低低道,“你說反了,阿賀才是最大的王八蛋。”
“你胡說!”裴珊想也不想就否定了,掰著手指開始數,“阿賀這人吧,囂張嘴欠還自大,但他是個好人。”
顧賀城眉間一抽,這話是夸他呢還是貶他呢。
“他心腸很軟的,路上有小動物病了,一定會去救的。”
“以前我們還救了一只小貓咪,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
“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裴珊碎碎念,末了,長長嘆了聲,“我以前有點喜歡他哦。”
“以前喜歡,所以現在呢?”顧賀城一愣,緩聲問。
“現在啊,肯定要開啟新生活啦,”裴珊想也不想就回答,她皺了皺眉,睜著迷蒙的眼睛觀察周圍的場景,隱隱辨認出這是個地下停車場,沉下聲,“你不是阿賀。”
顧賀城還以為這姑娘酒醒了,正要開口,又被裴珊打斷了。
“你是個套話的。”
顧賀城“……”
裴珊歪了歪腦袋,隱隱感覺不妙,掙扎著要從顧賀城背上跳下來。
顧賀城沒想到裴珊會掙扎,險些沒把人抱緊,沉下聲,“別亂動!”
“就動,你放我下來我就不動!”
“等上了車就放你下來。”
“我不!就要現在!”
“你再鬧,”背上小女生胡亂掙扎著,手間不經意落在了他的腹部,指尖按了按薄薄襯衫下那塊,“哇,肌肉耶。”
“很有料啊!”
“裴!珊!”顧賀城咬牙,臉沉得能滴出水,怒到極致便是惱,想發(fā)作,但又擔心把人甩了出去,只得象征性地顛了顛,側頭看——
未料裴珊正好偏著頭,冰涼柔軟的唇,輕輕貼上了她的唇角。
裴珊雙瞳驟縮,一時半會兒分辨不出這是因為醉了才做的春夢還是真實發(fā)生的事情。
心中小鹿又開始胡亂撞著,砰砰砰地,快得像是要從心臟跳出來,觸感清淺,還未細細體會就已經離了去。
但是很真實。
真實得讓她好像感覺到自己好不容易把握的主動權又被搶了去。
不行。
要搶回來。
裴珊撇撇嘴,指尖一不做二不休,胡亂畫著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