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只要找準(zhǔn)了人,要摸清他的身份背景, 做了哪些事, 便不是什么難事了。
屈然曾經(jīng)到過李府的事, 底下人立刻上報(bào)到了蕭弋這兒來。
蕭弋想到了李妧曾經(jīng)在信中寫的, 有神秘戴面具的人,那段時間總到李府上去的事。這一下便對上了。面具,天淄國人的習(xí)俗。
“他沒死。”蕭弋口吻篤定地道。
這人敢與李府相謀,必然有些本事, 若當(dāng)真死在一場高熱里, 那才叫奇怪。
“這人想做什么?想要潛入大晉為官?聯(lián)合天淄國來個里應(yīng)外合?”趙公公疑惑地道。
“想潛入大晉為官是真, 里應(yīng)外合未必, 他廢了大工夫,其中有一部分原因當(dāng)是不愿被人尋到……他必是從天淄國逃出來的人。”
“那……如何是好?現(xiàn)在叫他跑了, 豈不是防不勝防?”
“盯著京中上下, 但凡有言行舉止與往日不同的, 都一一記下來。”
屈然這個身份已死, 自然不能再用。
這人若還活著,再有圖謀,必然還會同京中其他權(quán)貴之家有所來往。
蕭弋面色平靜,趙公公便也受了影響,隨即冷靜下來,躬身應(yīng)道“是。”
話畢, 趙公公倒是又想起了另一樁事“皇上, 太后的壽辰要到了。”
“哦, 她還沒死?”
趙公公躬身道“還未呢,只是如今不大起得來身了。”
“那便也不必辦壽誕了。”蕭弋淡淡道。
趙公公一怔“可外頭的人……”
“前兩日不是報(bào)上來,說那茂縣大災(zāi)嗎?百姓尚在吃苦,太后以身作則,自然不會辦什么壽誕了。朕將來也是一樣,不必辦壽誕。”
趙公公笑了“是,皇上說的是。”
話說到此處,蕭弋突然回頭瞥了一眼,他問“什么時辰了?”
“皇上,申時了。”
“時辰不早了。”
“是,可要吩咐御膳房即刻備下晚膳?”
“不必,備車馬。”蕭弋說著起了身。
趙公公驚訝道“皇上要出宮?”
蕭弋轉(zhuǎn)身打起簾子,道“是朕與皇后娘娘要出宮。”
趙公公轉(zhuǎn)瞬便明白了過來,明后兩日都不舉行朝會,近來娘娘睡的時間長了些,皇上嘴上不說,心下必然是憂心的,便惦念著帶娘娘出宮轉(zhuǎn)一轉(zhuǎn),也好清醒些。
趙公公忙道“奴婢這就去命人準(zhǔn)備。”
蕭弋應(yīng)了一聲,便進(jìn)到里間去了。
趙公公轉(zhuǎn)身再瞧桌案上,案上奏折大都已經(jīng)批閱完畢。
趙公公笑了笑,心道,是該四下走一走,皇上也是難得才有這樣一回歇息的時候。
楊幺兒半夢半醒間,叫蕭弋抱上了馬車。這樣抱得多了,就連宮人們都不再大驚小怪了,仿佛這宮里頭的帝后,本就該是如此一般。
待馬車行出宮門,蕭弋便將車廂的簾子卷了起來,春風(fēng)拂面而來,楊幺兒剎那便清醒了。
她從蕭弋懷中坐起來,頂著散亂的發(fā)髻,扒拉著窗戶朝外看去,低聲問“今日做什么?”
她的聲音里還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沙啞,但意外的是,一句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十分順暢。
楊幺兒自己絲毫未覺,還眼巴巴地盯著外頭的鋪?zhàn)樱匈u胭脂水粉的,有賣筆墨紙硯的,有賣糖葫蘆、火燒、饅頭的……還有街頭酒樓飄來陣陣酒香氣。
蕭弋盯著她的目光卻是動了動,他定定看著她,壓下心下驟然翻涌起來的心緒,低聲道“幺兒可有什么想買的?便叫馬車停住。”
楊幺兒抬手便指了指一家書齋,一眼望過去,便能瞧見里頭擺著的書,密密麻麻。
但指完過后,她卻半晌都沒有聽見蕭弋的聲音。
眼瞧著馬車就要開過去了,楊幺兒有些急了,連忙出聲“要去那里,去買書!”
蕭弋這才嘴角翹了翹,沖外頭的趙公公道“停下。”
趙公公立即就讓趕馬車的小太監(jiān)停住了。
見馬車停住了,楊幺兒的眉眼這才舒展開了來,同時一手扣在了車簾上。蕭弋從背后伸出手,將車簾卷起來,當(dāng)先越過楊幺兒下了馬車,而后再轉(zhuǎn)身向她伸出手。
楊幺兒乖乖搭上了他的掌心,微微一用力,便撐著借力下了馬車。
這段時日里,她大半都是在宮中度過的,不然便是在路途之中,擠在馬車?yán)铩?
待重新走到京城的街頭,楊幺兒自然雀躍不已。
楊幺兒今日出宮又并未梳婦人髻,而是梳起了少女慣愛梳的雙環(huán)髻。
瞧她東張西望的情態(tài),倒真似還未出閣的女孩兒一般。
這頭蕭弋頭戴玉冠,但頭發(fā)也未完全束起,也是一副誰家小公子的模樣。
他伸手牢牢扣住了楊幺兒的手腕“人多,當(dāng)心走丟。”
楊幺兒點(diǎn)點(diǎn)頭,手指反扣住了蕭弋的手背。她的手指軟綿綿的,沒有什么力道,但卻讓蕭弋有種被抓住了的感覺,他的嘴角立時就又往上翹了翹。
轉(zhuǎn)瞬,二人便進(jìn)了書齋。
那掌柜的迎上前來,忙笑著道“姑娘,公子,要購什么樣的書?”
蕭弋面色冷了冷。
這掌柜著實(shí)差了些眼力見,便連他們是夫妻也瞧不出來。
蕭弋低頭粗略掃過一眼,書名過于淺顯,無意義,同宮中藏書比較起來,實(shí)在差得太遠(yuǎn)了。
只是到底不好掃了幺兒的興,蕭弋這才只是抿住了唇,并未多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