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弋少有這樣放縱的時候,將楊幺兒抱在懷中,懷里沉甸甸的,叫人覺得滿足極了,好似將這個世上所有的寶貝都一并揣在懷里帶走了。
一路竟生出些神采飛揚的模樣來。
楊幺兒也覺得有趣。
蕭弋的懷抱是有些顛簸的,她抬頭望著天,覺得天都是別樣好看的。
等到了養(yǎng)心殿西暖閣,屋子內(nèi)已經(jīng)擺好了茶點。
蕭弋將她抱到里間放下,給他蓋好了毯子,又將那匣子山藥糕放在了她觸手可及的地方,這才出去了。
楊幺兒又睡著了,被放下后,攥著被子的手緊了緊,睫毛顫了顫,就又接著往下睡了。
而外頭卻來了兩個人。
一個是孔鳳成,一個是越王蕭正廷。
前者是蕭弋傳召來的,后者卻是不請自來的。
蕭正廷也沒想到會這樣湊巧,頓時面上閃過了一絲尷尬之色,但他到底還是先開了口“臣參見皇上。”
“越王可有事?不是才因病告了假?”蕭弋甚是冷淡地朝他掃了一眼。
蕭弋并不喜他,一則,二人天生就是對立的,二則,這回一查太后做的那些事,他便也順藤摸瓜,查到蕭正廷暗地里維護過幺兒。
蕭弋的醋壇子暗搓搓地打翻了。
只是他心中知曉,就算是醋得厲害了,幺兒也未必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就這么憋著了。
但現(xiàn)下一見了蕭正廷,蕭弋費了好大勁兒才壓下去的不快便登時又冒出來了。
蕭正廷躬下身,想到壓在他身上的種種,便裝作沒瞧見蕭弋的不喜,開口道“臣聽聞皇上征木木翰時,竟有一董姓參將,意圖不軌,更大眾大放厥詞……”
蕭弋的目光冷了冷。
還不等他動手去查,這便有人跳出來認領(lǐng)了?
孔鳳成在一旁聽見這話,頓覺他不適合站在這兒了。
皇上與越王之間的矛盾,又涉及到那個董參將,其中隱情,說不準(zhǔn)便涉及到了皇室秘聞。
孔鳳成便一拱手,主動道“臣自請在門外等候,便先請越王與皇上稟報緊急事宜。”
“準(zhǔn)。”蕭弋出聲。
孔鳳成趕緊就轉(zhuǎn)身出去了。
等他一走。
蕭正廷才又接著道“皇上回城那日,忠勇伯府來了人求見臣,臣與伯府已有數(shù)年不曾來往,卻偏偏挑在那日來拜訪……臣仔細一想,便有了一番猜想。斗膽來同皇上說。董參將背后之人恐是忠勇伯府。”
他到底還是覺得,稱病在家也不夠保險。
如今蕭弋已經(jīng)是爪子磨尖了的雄獅,他實在沒必要同之抗衡。
蕭弋道“越王殿下如此出賣自己的父親,便不怕他記恨你嗎?”
蕭正廷低下頭,遮去了臉上所有的神色,只是他的嗓音微微冷了冷,道“這樣的人,又怎是臣的父親?”
蕭弋盯著他,道“越王做人從來圓滑,唯獨此事上,半步不讓……”
果然打的還是皇位的主意,硬是要一口咬定了,他如今是皇室子嗣,而非一個忠勇伯的兒子。
蕭正廷苦笑道“臣壞就壞在了圓滑的性子上,若是事事都尖銳強硬些,恐怕比現(xiàn)在更好。”
他習(xí)慣了熬,事事都要先等、再熬,慢慢就爭不過搶不過了。
他心下自然是后悔的,平日不顯,只是這會兒嘴上自我調(diào)侃了一句,便是示弱了。
蕭弋道“朕知曉了,越王殿下回去養(yǎng)病吧。”
“臣告退。”蕭正廷也不多留,只是等轉(zhuǎn)身往外走的時候,他才頓了下,心想,那里間怎么掛起了簾子?
里頭有人?……有她?
蕭正廷抿唇,不愿再往下深想,加快了步子離去。
等他走后,孔鳳成方才進了門,再度請了安。
蕭正廷便將天淄國一事同他說了。
孔鳳成臉色登時也不太好看了“俗話說虱子多了也能咬死人。天淄國雖小,百姓遠不及我大晉百姓數(shù)量之多。但他這般四下聯(lián)合,真要叫他哪天動起手來……恐也是一個大麻煩。”
二人商議一會兒,蕭正廷又從孔鳳成處,聽到了更多有關(guān)天淄國的消息。
孔鳳成說到最后,突地道“說起來,天淄國內(nèi)還有兩個極有名的人物。”
“嗯?”蕭弋應(yīng)了一聲,示意他往下說。
“是一對孿生兄妹,先前險些死在天淄國巫女的手下。天淄國信奉巫術(shù),百姓十分順從皇室與巫女,因而無一人敢生出叛國的念頭。偏這二人不同,逃出來后,先返身悉數(shù)殺死將自己獻上的親人,再一路斬殺巫女、皇室中人,倉皇逃出了天淄國……這二人一人名鳳亭,一人名斛蘭。聽聞是逃到咱們大晉來了,若能尋得,怕是事半功倍。到底是天淄國人,他們應(yīng)當(dāng)更了解天淄國。”
“朕會著人去尋。”蕭弋道。
孔鳳成之后又說了幾句話,便告退出宮了。
蕭弋叫來暗衛(wèi),道“去核實當(dāng)初天淄國使臣離京之事,找出他們離開時的路線,還有他們來時的路線……都一并畫下來。”
等交代完,蕭弋方才問趙公公“春紗、蓮桂二人可有回憶出什么不同尋常的事?”
趙公公皺起眉道“一無所獲。”
不過說罷,他突然想起來,道“倒有一事,奴婢覺得當(dāng)與皇上說說。皇上先前在木木翰昏迷不醒時,皇后娘娘與一個千戶說了兩句話……”
“那人叫什么?”
“屈然。”
蕭弋一下子便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是個不起眼的小兵,后來勇猛異常,又因為十分服從于他,他便提拔了此人。
幺兒與他說了兩句話?
說了什么話?
蕭弋一下也沒想別的,只是心底揣著的醋壇子咣當(dāng)一下又打翻了。出錯了,請刷新重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