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郅得知此消息,拍碎了一頂琉璃茶盞,碎片割得手心血肉模糊,內(nèi)官大驚失色,喚著快傳太醫(yī),他卻只覺未及心頭恨意難消。
經(jīng)此一役,李偃俘獲近萬余兵,糧草輜重若干,順勢收攏繁陽近旁的四座城池,勢力隱又有壯大之勢。
此乃天命之人,勇猛不凡,劉郅雖則悲恨萬分,亦是冷靜下來,聽從謀臣之言,發(fā)詔招降,言辭懇切,字字泣血,言而今天下大定,民眾難得太平,江東王乃不世英雄,更當(dāng)心系蒼生,免卻民不聊生之苦,順大勢之所趨。
并許諾封其為繁陽王,食邑萬戶。
當(dāng)時確切天下思定,這一番懇切之語,使得李偃相當(dāng)被動,繁陽城里亦是人心惶惶,急于求得安定,李偃已是失勢,若再失民心,最終也是不戰(zhàn)自敗。
招降書發(fā)出去半月。
李偃竟真的接了詔書,循例來王都朝拜。
然則路途至半,又稱病歸去,上表劉郅,言辭亦是萬分懇切。劉郅知曉之后又是氣得摔杯,但一時不能撕破臉,甚至還派了使臣攜太醫(yī)前去慰問。
其妻鄭鳴凰攜大將軍李麟代李偃前去以臣禮朝拜。
那日是謹(jǐn)姝前去招待的,她第一次見那位江東霸王的妻,她生得嬌美而嫵媚多姿,雙目若含情,眼波流轉(zhuǎn)間有攝人心魄之美,那聲音尤其動聽,便她是女兒身,也覺骨酥難擋。
觀其言談舉止,亦是難得的落落大方,兼之聰慧,叫人過目難忘。
第二次,便是李偃成功拿下王都之后。
依舊是國朝新立。
鄭鳴凰來看她,從抱月那里端了藥碗,親手喂與她吃,面上哀哀如訴,“可憐的妹妹,竟是福薄之人。”
她那時形容枯槁,亦無甚力氣去應(yīng)付她,氣息似乎也越來越弱,仿佛只有進(jìn)的氣,而沒有出的氣了。但她記得自己似乎虛虛望了望帳頂,艱難地勾了一笑,“時也,命也謝夫人牽掛。”
“非我牽掛,實乃我夫君牽掛于你。如此亂世,他想見故人一面,竟等了這么多年。只是終究,還是可惜了。”
她神思已不大清楚了,故而沒有聽清她那一段訴說。
只神游太虛著,只覺潦草一世,滿目皆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