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封踏進陽臺的腳又悄悄收了回去。
他感到頭疼,但是周希現(xiàn)在已經(jīng)側(cè)著身轉(zhuǎn)頭,看見他了。
“……程封哥哥!”她喊道,聲音凄厲,肝腸寸斷。
“老公你說話啊。”蔣子白語調(diào)平板地說道,仿佛是在背誦《出師表》而不是喊老公。
程封只好把腳又放回了原來的位置上。
“不要亂叫。”他說道,幾步走到了爭執(zhí)中的兩人面前。
周希一臉幸災(zāi)樂禍,嘲諷道“聽見沒有,快松開我。”
程封看了她一眼,眼含詫異,說道“我說的是你。”
周希“……”
蔣子白松開了她的手,這時候周希的手腕上已經(jīng)留下了一道青黑色的指印了。
周希皮膚很白,那個指印實在太過顯眼,三個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不是……”蔣子白被這個視覺效果震驚了,“我沒用力啊。”
程封眼神暗沉,眼前這個情況讓他聯(lián)想到了不少東西。
“你……”周希身體顫抖,蔣子白以為她又要動手,立刻把手橫在身前準(zhǔn)備格擋。
然后周希鼻子一酸,眼淚嘩得就下來了。
蔣子白驚了,心中莫名升起一絲愧疚,“你別哭啊……”
“我沒哭!我——嗝!”周希打了一個響亮的哭嗝。
“好好好,你沒哭……”蔣子白連忙順著她的話說道。
周希似乎想說話,但只能發(fā)出打嗝的聲音。她委屈地哽咽了幾聲,紅著眼睛跑掉了。
蔣子白“……”是我的錯覺嗎?她這個時候好像比平時可愛很多?
程封望了望某個跑走的身影,突然開口說話“老婆?”
這一聲低沉的呼喚讓蔣子白身子一麻,仿佛有一道電流從她的腳底直竄到大腦,她整個人顫栗了一下。
簡稱,被雷了。
“你干什么……”蔣子白不可思議地問程封。
“哦,你先喊的啊,我入鄉(xiāng)隨俗。”程封輕笑了一聲,回答。
一個幾乎沒有表情變化的面癱總裁,突然露出冷笑之外的笑容時,給人的沖擊力極大。
仿佛雪地里突然開出了一朵花。
“入鄉(xiāng)隨俗不是這么用的,”蔣子白冷靜地指出他的錯誤,然后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老公。”
程封默了,這個稱呼是真的觸及了他的雷區(qū)。
如果說程封是一塊埋藏了地雷的土地,那“老公”這個稱呼就像是一個彈跳球,在雷區(qū)里咕嚕了一圈之后,成功讓所有地雷引爆。
但是程封不認(rèn)輸。
他說道“語文不錯——老婆。”
這次他的段位有了明顯的提高,他特地把“老婆”拖了長音,硬生生叫出了旖旎的味道。
根本就是蔣子白那種棒讀式“老公”望塵莫及的。
這一聲下來,好比一道九天玄雷劈在了蔣子白的天靈蓋上,她認(rèn)輸了。
“別,哥我錯了,我們都別喊了。我剛剛不是情勢所迫嗎。”蔣子白虛弱地叫停。
程封露出了得勝的倨傲表情。
蔣子白“……”不是,你這個表情還是留到成功讓隔壁集團破產(chǎn)時使用吧。
“你和我想的不一樣。”程封坐了下來,還拍了拍旁邊的另一個椅子。
蔣子白順著他的意思坐下,道“你和我想象的也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程封問道。
“……有點,親民?”蔣子白斟酌了好一會兒,才猶豫著選出了一個比較合適的詞語。
程封安靜了一會兒,淡然道“親民?”
蔣子白尋思了一下,覺得他可能是不滿意這個形容詞,當(dāng)即就換了一個“和藹可親?”
“和藹可親?”程封的語氣中還是沒什么情緒。
“幼zhi……不是,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
“復(fù)讀機?”
“復(fù)讀……你說實話。”程封差點就當(dāng)場演繹了一番人類的本質(zhì),立刻改口。
蔣子白緊張地搓了搓衣角,又抬頭瞟了旁邊那個男人完美無瑕的側(cè)臉一眼,片刻后說道“……挺真實的。”
程封這次沒有復(fù)讀,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你也是。”
月色正美。
——賓客正崩潰。
試問,有一個人人都想勾搭的大佬出席了某個宴會,然后他失蹤了,這個事情該怎么解決?在線等,急。
除了匆忙跑掉的周希、閉口不言的程家保鏢,會場沒有一個人知道程封所在何方。
他們著急地尋覓著,生怕被哪個小賤人搶先勾搭上了大佬。
而大佬本人,正優(yōu)哉游哉地和自己沒有名分的未婚妻一起,坐在小陽臺上吹風(fēng)。
照理說,這個天氣的陽臺并不舒適,空氣中的悶熱甚至?xí)屓肆骱梗珒扇藚s絲毫沒有感覺。
他們也不說話,就偶爾吃個小點心,喝口酒,保持著無言的默契……
屁啊!
蔣子白快瘋了!
又是之前那股難以形容的眩暈,而這一次它來得比之前都要強烈無數(shù)倍,像是帶著刀刃的海浪,一遍遍沖刷蔣子白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