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的圖像精致且冰冷,對吳涼心中的大悲大喜一無所知,兀自笑得歡樂。
“吳涼,我早說給你畫一副畫的,今天就把畫送給你,怎么樣,這下你總相信我會畫畫了吧”周向晚嘚瑟地揚起臉,張開雙臂跳了一下,就像他往吳涼身上撲了一下,“不過別誤會,這不是我寫給你的情書,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吳涼從來沒有拍過和周向晚的私人照,他手機里全是周向晚的高糊表情包,導致他想找點念想,都只能去網(wǎng)上找資源。此時直面1080超清藍光的周向晚,受到了無與倫比的沖擊,渾身無力地跪在地上,他抬起手,投影投在了他手上,像光,像時間,不論他怎么用力,都無法抓住一星半點。
吳涼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清醒地意識到,周向晚死了。他這一生,都見不到他了。
“不是,第一百封情書在你后面。”周向晚如是道。
吳涼茫然地望向他的身后,那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個衣柜而已,他打開衣柜,衣柜里一件衣服也沒有,只有一個小板凳。
吳涼瞬間就明白了周向晚是什么意思。
如果周向晚還在,他一定狗狗祟祟地躲在衣柜里,等音響里說完“第一百封情書在你身后”之后,他會突然躥出來,一把抱住他,喜氣洋洋地對他說
“我就是第一百封情書。”投影里,周向晚笑著朝吳涼眨了眨右眼,笑容深情又明媚,“你要花上很長很長時間才能讀完。”
那天,吳涼在滅頂?shù)谋春蜎Q絕的平靜中沉默良久,做出了決定。
一個月后,吳涼帶著周向晚來到瑞士某人體冷凍休眠實驗室,在這里,周向晚的身體將進入低溫休眠狀態(tài),他也許會睡上一年,十年或百年,也可能永遠不會醒。
吳涼不知道,但至少心里能存有一個盼頭。
周向晚渾身赤裸地躺在冷凍艙里,如赤子一般干干凈凈。吳涼用眼神將他細細描摹,他瘦了,胸肌都癟了,但吳涼不想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jié)。良久,他俯下身,用嘴唇碰了碰周向晚的額頭,手指摩挲著他日漸濃密的頭發(fā),鼻尖對著鼻尖,萬般溫柔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