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昨夜,從那小童嘴巴里可套出幕后之人”
解挽衣緩步向前,從院墻外長進(jìn)來的花枝,垂在他的肩上,被他用折扇挑開,“他比那姝寧謹(jǐn)慎多了,我?guī)追囂剑急凰苤鼐洼p的躲過。”
“那要不要”李廷禹目露兇色。
解挽衣頷首笑笑,“那人躲在暗處,只驅(qū)使一個小小的姝寧,便將你我二人玩弄在鼓掌間甚至到此刻,他還隱于暗處,若你我做些什么,打草驚蛇,只怕他馬上便能舍了那兩個棋子,全身而退。”
李廷禹心中也有幾分焦躁,他恨不能現(xiàn)在就將那隱在暗處的人抓出來,而后
“李兄稍安勿躁。在我查出他們主仆二人背后的那人之前,還請李兄,再與那姝寧周旋周旋,切忌讓他起疑。”
折扇點(diǎn)在李廷禹的胸口,輕輕敲了兩下,本來神色陰沉的李廷禹,抬眼見到解挽衣的笑顏,只能又將那惱怒的情緒壓了下去,“一切,但聽王爺差遣。”
金珠子近來,總有一種自己被人監(jiān)視的感覺。這感覺,一開始并不真切,加上他托身在花樓,又沒有與人交惡,實(shí)在找不到會被人盯上的緣由,于是,他便將這感覺歸做自己太過敏感。但現(xiàn)在,出了姝寧的事,他心里總有個疙瘩,對于自己被人跟蹤一事,感覺愈發(fā)強(qiáng)烈起來。
他怕那人,是李廷禹或是解挽衣派來,所以近來行事,愈發(fā)小心翼翼,除去必要的事交代給姝寧,在他面前,幾乎都是以奴才自居。姝寧沒他那么多心思,只看他在自己面前,不再像從前那樣指手畫腳,就以為他是怕了自己。畢竟,他如今攀上了解王爺,整個樓里的人,都對他畢恭畢敬,金珠子這樣,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金珠子在他身邊伺候了一年多,自然知道姝寧是個什么性格,只是懶得與他計較罷了。
端著托盤從樓上走了下去,花娘在樓梯下面,叫住了他,金珠子走過去之后,花娘揭開托盤上的碗蓋兒,看到里面剩了大半的燕窩,心疼的皺緊了眉頭,“姝寧那小賤人,嚷嚷著要吃血燕我費(fèi)心給他弄來,他就只吃了兩口,真是氣死個人。”
金珠子從不背后道人是非,只是姝寧這樣的性格,在樓里實(shí)在不討人喜歡。
花娘如今,也只敢在背后說他,生怕叫姝寧聽到了,去他兩個恩客那里告狀,所以只小聲啐了幾句,就讓金珠子將東西端回去了,“這血燕倒了也可惜,金珠子,你熱一熱,給相思送去。”提到相思,花娘便嘆氣不止,“她本來身子骨就弱,現(xiàn)在還打了孩子這東西給她補(bǔ)一補(bǔ),也是好的。”
金珠子聽出了花娘語氣中的心疼,他問道,“相思姐姐,她沒事吧”
花娘馬上擺出一副兇惡面孔,“她有事也是活該自己什么身份,還敢在肚子里留種還好是讓我發(fā)覺了,不然叫她生出來,以后連乞丐都瞧不上她行了快去快去,熱一熱,給她送過去。”
“是。”
金珠子端著血燕,去廚房里熱,那平日里總喜歡支使他的龜奴,看到碗里的東西,眼睛一亮,就著姝寧吃過的湯匙,就要伸進(jìn)去舀一勺子,金珠子抬手?jǐn)r住,“二柱哥,這是媽媽給相思姐姐的。”
“相思她哪里配吃這么好的東西”龜奴眼巴巴的瞅著那碗里的血燕,“肚子里都留了野種了,以后怕是狗都看不上她。”
湯匙撞到碗沿上,發(fā)出清脆的一聲。正在那龜奴,要舀出血燕來的時候,金珠子忽然捏住他的手腕,聲音也與平日乖巧溫順不同,“我說了,這是給相思,不是給你的。”
龜奴手腕一痛,勺子就掉回了碗里。
他看著平日里任他拿捏的金珠子,今日看著,有些瘆人。
金珠子又在血燕里,加了血補(bǔ)氣血的東西,燉的熱騰騰的,給樓上修養(yǎng)的相思送了過去。往日樓中嬌柔嫵媚的相思,此刻靠在病榻間,臉白如紙。金珠子將東西端過去,甜甜的叫了聲,“相思姐姐,吃些東西吧。”
相思眼睛都不動一下,就怔怔的望著一個地方。
金珠子就揭開碗蓋,用湯匙舀了一些起來,吹散熱氣,喂給相思。相思閉上眼,搖頭躲過。
“相思姐姐,這是血燕,你身子虛,吃這個補(bǔ)一補(bǔ)也好。”
相思?xì)馊粲谓z,“我吃不下。”
金珠子就在旁邊看著她。他始終不懂,為什么會有一個女人,愿意為男人憔悴成這個模樣。又舀了一勺,吹涼了喂過去,相思還是搖頭,“我吃不下。”聲音剛落,眼淚就掉下來了。
金珠子想勸她,卻又覺得說再多也是枉然。為情所困的女人就是這般可憐可悲。
他將碗放在一旁,起身去將梳妝臺前的銅鏡捧了過來,塞到相思手上。相思從他進(jìn)來,就沒有正視他一眼,此刻眼珠卻定定的落在了鏡子中憔悴蒼白的自己臉上。
“值得嗎”
為一個薄情的男人,弄成這副模樣,值得嗎
只問完這一句,金珠子就帶上門出去了,在門掩上的時候,他看到坐在床上的相思,抱著鏡子痛哭起來。值不值得,只有自己知道吧。
金珠子向來是沒心沒肺的人,從相思房間里出來之后,心里那一丁點(diǎn)的傷懷也沒有了。因?yàn)槭钦纾抢锏墓媚锒荚谛ⅲ锼阃炅速~,也回房休息去了。金珠子就是這個時候,從樓里溜出去的。
他在城外有間房,倒不是他自己安置的家業(yè),而是偶然尋見的一個獵戶廢置的木屋。他從姝寧那里搜刮來的金銀珠寶,都被他藏在木屋后用來貯藏番薯一類的地窖中。為了防止被人偷走,他還在木屋四周,設(shè)了些隱秘的機(jī)關(guān)。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過來檢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