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夜到了你的夢里。”
對于夢襲的那個金手指, 殷妄之沒有保密, 也不屑于藏著掖著,“我本想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
余笙不明白,到別人夢里去能給什么驚喜。
“在夢里,一切都是自由的,你無法開口, 但如果是在夢里……你就可以說話了。”
“我也想聽聽你真正的聲音會是什么樣。”
余笙抬眼看他, 一眨不眨。
“可你竟然將我當做那個人的影子……”
影子?
隨著殷妄之后面的話,余笙終于明白過來誤會有多大。
因為將其夢作了鬼王,又有種種場景, 加上夢中那個頗有些緊張、想要逃竄的氣氛, 殷妄之誤會了。
他不知道從何處得知, 當天余笙之所以被抓, 是因為主動靠近了鬼王的宮殿。
然后由此得出,余笙也許是傾慕著鬼王的結論。
因為傾慕, 所以無比地了解,甚至能借此推測出鬼王的行事風格、會如何應對種種變故……
所以將眼前的人當做那個鬼王的替身,怎料在夢中露出馬腳, 再結合日常相處中,時不時會帶來異樣感、仿佛透過他在看著其他什么人的眼神……
等余笙聽明白了, 想爭辯的時候, 殷妄之已經將他壓在了床榻之上。
“我會向你證明, 到底誰才是更好的。”
“如果你不想給我這個機會, 現(xiàn)在就推開我, 然后從這離開,去找你的鬼王大人,永遠別再回來。”
余笙掙了掙手腕,一個親吻落下之后,還是沒能推開他。
一個誤會,兩種應對,一種要讓殷妄之好生誤會憤怒、甚至是傷心一下,另一種,可以稍等片刻、安撫了他的心情再解釋。
那必須是選第二種,沒毛病。
余笙放松了身體,微微垂下了眼簾,從殷妄之的角度看上去,此時的他眼梢線條就像在微微上挑著一般,引人親吻。
他說,“你會知道,誰才能給你最好的。”
“你這么聰明,一定可以想明白的。”
殷妄之的動作就像他的人一樣,直接而不留情面,只不過這樣的特點,在殺敵的時候或許令人膽寒畏懼,在這樣的時候,卻顯得讓人格外難以招架。
他是直奔主題的,不會裝作正人君子,也不懂什么是委婉溫吞,就連動作細節(jié)上僅剩的那一丁點輕柔耐心,都像是在為之后的放肆做鋪墊,是一個個別有目的引人上鉤的誘餌,是暴風雨來臨前令人顫栗的平靜前奏。
他看起來早就想這樣做了,也毫不避諱,不怕被看出來。
不,或許是巴不得被看出來呢……
直到這時,余笙才真真正正地明白,自己那個徒兒妄之究竟是對自己多溫柔、多么的留有余地。
簡直堪稱紳士。
他很想叫出聲來,卻只能大口地喘氣。
思維混沌,隨著浪潮起起伏伏時,余笙恍惚地、難得反思了一下自己。
其實……也許他說得沒錯。
自己的確是,從第一眼見到他,就在透過他去看、去想未來的那個徒兒。
本質來說,的確是有點渣,也的確對眼前的妄之不太公平。
若是被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也在無意中做著種種對比,不知道殷妄之會有什么反應……
余笙望著他,眸子里像是浸潤了水汽,那一抹狡黠的意味在眼底,如同靈竅的魚兒似的一閃而過,卻被殷妄之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于是一切便做得更加賣力。
沒過多久,余笙便察覺到一股 股精純的陰氣順著體內流淌進來,填充著他的四肢百骸。
這算什么……雙、雙那什么修么?!
余笙微微睜大眼睛,殷妄之卻好似不準他偷看走神似的,湊過去堵住他的嘴唇,將他的視線也遮掩了。
唔……表面上好像在欺負自己,結果卻讓自己占盡了便宜……
該說他耿直憨厚好呢?還是笑他口是心非好呢?
余笙只覺得身體很暖,也很舒適,就像是醉了一般,意識幾近模糊。
思緒有點不受控制,他想到若是回去了,該怎么面對自己的徒兒,想到了自己為何會做到這一步。
這不像他……
難道真是因為變成了鬼,所以行事風格、個性脾氣,也會受到相應的影響?
過去的他從未想過這么多,那股子潛意識里冒出來的逃避沖動,幾乎將一切都掩蓋了。
只知道逃,知道裝傻,緊張了就想藏起來,不肯好好看看自己,也不敢看清太多。
直到如今卻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會緊張,為什么會怕,又是在為了什么而裝傻。
原來他是真的……
……真的招架不住了。
若是真的毫無動心,又怎么會害怕面對徒兒的親近,不過是怕自己真的成了一個不稱職的師尊吧。
也只有在一切都無法變得更糟的現(xiàn)在,才可以還原最真實的念頭。
余笙仰起頭來,在喘息的間隙,輕輕回了一個親吻。
真想從此徹底逃,從自己那又傻又慫的本體里面逃脫出來,從此逍遙快活,肆意妄為,什么都不管了……
啊。
如果真的一直分裂下去,是否有一天自己也會變得像三個徒兒一樣,明明是一個人,卻彼此排斥,忘記同源的事,從此再也不能心意相通?
他似乎……似乎明白一些了。
“不準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