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程家興上河對面還泡菜壇子,過來就看見曬成一片的筍干,旁邊還有三個小蘿卜頭,他們蹲一起拿著草葉子在編東西。
看出這是何家的娃,程家興問他們大人呢
燒餅就著蹲下的動作仰頭瞅他幾眼,想起這是跟杏子姑姑定親那個,他撐著膝蓋站起來,敦敦敦跑去隔壁的隔壁,站門口沖里頭招手“姑你出來。”
程家興聽見小媳婦溫聲細語問他怎么了
燒餅也不說,讓她自己出來看看。
這陣子晴天越來越多,晨起也只感覺水氣重些,寒意是退盡了。日子一天天的往前滾,春天都已經(jīng)過半,眼瞧就要往初夏過度,何嬌杏想編兩頂草帽遮陽。她穿過來也有十五年,學了些手藝,但不像灶上活那么精,說到草編三房嫂子很有一手,何嬌杏清早吃過飯就找上她,跟著學了半天了。
她做著手里的事都忘了程家興今兒要過來,出來見著人還愣了愣。
想起泡菜壇子那出,何嬌杏迎上前去“過來了碗拿了嗎”
程家興放下背簍,就看見那里面不光有個洗得干干凈凈的泡菜壇子,上頭還扣了個大海碗,旁邊縫里還有把鐮刀來著。
“待會兒還要割草去”
程家興點點頭,抱怨說“我娘生怕我清早出門天黑回去荒廢一天啥也沒干成,出門前特地給我派了活,讓還了壇子割滿一背豬草再回去。她前個月捉了兩只豬崽,都很能吃。”
何嬌杏怕背簍放這兒幾個侄兒手欠拿鐮刀玩,就伸手提進屋去放上長凳,她把反扣著的海碗拿起來放桌上,又要搬泡菜壇子,讓跟進來的程家興搶了先。
“杏兒你就說放哪兒,力氣活交給我來。”
他這么說何嬌杏也不爭了,讓把壇子靠墻角放,拿著海碗去給他裝紅豆腐。程家興沒跟著竄進里屋,他放下壇子就在堂屋坐下來,開始沒話找話說,問家里其他人呢又說外頭曬著那么多筍干這是剝了多少毛竹筍,沒扎著手吧
何嬌杏沒顧得上回他話,端著滿滿一碗的紅豆腐出來之后才說阿爹包括兄弟他們白天大多不在,也就到飯點才會回家。娘跟嫂子剛才往菜地那頭去了。
“我看你從隔壁的隔壁出來的,是在干啥”
“那是三叔家,天兒不是跟著要轉(zhuǎn)熱了,我同嫂子學編草帽。”
程家興看她確實很白,臉蛋細嫩細嫩的,心道是該戴著帽子,媳婦兒家白些好看。他伸出手來瞅了瞅自己,跟杏兒比不知道黑到哪兒去了。
何嬌杏看他在對比膚色,打趣說“我也給你編一個”
還當他會點頭,程家興卻擺手說用不著,又問她帽子編多少了問這話時他伸手想偷一塊紅豆腐嘗嘗,還沒偷著手背上就挨了一下打。
“這個干吃不好,要配飯的。”
“哦”
“我前幾天做的辣條倒是還有,嘗嘗嗎”何嬌杏想起來又去給他拿辣條去,程家興接著剛才的話問她帽子編多少了
“我草編手藝不好,才剛熟手,就起了個頭。”
“那你別做了吧,過幾天我給你送一頂,我小時候就經(jīng)常編螳螂螞蚱,草帽草鞋學學就會了。草編這個活它傷手,你那么細嫩別給草葉子勒著。”
何嬌杏剛把辣條拿出來,讓他嘗嘗,又道“是你說的我當真不做了,等你給我送草帽來。”
程家興吃著何嬌杏從東子那屋摸出來的辣條,點頭說回去就編。
等東子回來,進屋發(fā)現(xiàn)辣條少去一半的時候,程家興早就走了。他還以為是燒餅偷吃的,氣沖沖的要去找人算賬,剛出屋就撞見阿姐。
東子正要哭訴,何嬌杏想起來說“早先程家興過來,我進你屋拿了辣條給他嘗,剩下好像不太多了,過兩天再做一回吧。”
“我就說好像少了,沒想到是家興哥。”
何嬌杏笑得眼彎彎的,說他還挺愛吃。
東子突然感覺不對,狐疑道“姐我問你哦,你說過兩天再做一回,是想著我說的嗎還是給程家興做”
何嬌杏略一遲疑,東子頓時委屈了。
委屈歸委屈,他還是主動承擔下清洗磨盤以及泡豆的活,為辣條忙活起來。
另一頭,程家興總算沒在何家吃飯,他跟何嬌杏說了會兒話,就給家里割豬草去了,割滿一背回去時候還早,黃氏正欣慰他今兒個沒有厚臉皮,就發(fā)現(xiàn)兒子手里端了個碗,碗里滿滿當當不知道裝了什么。
“讓你別一過去就吃人家飯,早點出門辦完事早點回來。”
“我沒吃啊,今兒個杏兒留我我都沒吃。”
黃氏
“你是沒吃,你端了一碗,這是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