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云低垂,天空下著綿綿細雨, 路邊翠綠的葉子都如同被霜打了一樣, 腦袋蔫蔫兒的完全提不起勁。
幾個女生撐著幾把傘, 正聚在一團小聲議論。
“真惡心,姓宋的怎么還不去死”
“就是,到今天都能看到他那張臉還出現(xiàn)在學(xué)校里面, 真夠惡心的。”
“他的身上老是有一股味道,你們平時聞見了嗎”
“聞見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天沒有洗澡了, 他家人都不管管的嗎我看見他就反胃, 今天在學(xué)校吃飯的時候,他居然要坐在我的對面,那頭發(fā), 都油到全黏在一起了。”
“他哪能有家人管, 自從他爸投資失敗破產(chǎn)以后, 他家里的廠子都倒閉了,不知道有多少員工天天堵他家門,要求他家發(fā)放工資呢。”
“欸,我聽說他的那條腿啊,就是被要債的人給打斷的。”
幾個女生同時露出不屑的眼神, 其中一個更是嫌棄地說“活得這么狼狽,本身性格就陰沉, 現(xiàn)在家里又破產(chǎn)了, 怎么還在咱們學(xué)校念著書呢看他年紀(jì)也不小了, 還不如早點退學(xué)出去工作,給家里貼補家用呢。”
“你說什么笑,他的一條腿都斷了,哪里有地方肯招他做工,搬磚都不要的吧。”
幾個人哈哈笑了起來,畢竟她們真的覺得宋巖柏的身份根本不配出現(xiàn)在這個學(xué)校。
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男生每天開始教訓(xùn)宋巖柏,他的身上經(jīng)常有一些不符合常理的傷。但他被教訓(xùn)以后每次都不反抗,總是陰沉沉地看著每個欺負他的人笑,搞得這些人更覺得他是個怪胎,心里極度不適。
正嘻嘻笑地聊著他的話,路邊忽然沖出一道身影,幾個女孩都沒看清來人,其中一個說宋巖柏殘廢,是個沒人要的臭蟲的女生,就被對方揚掌狠狠摑了一個耳光。
女生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霍莘姣好的面孔寫著滿滿的怒氣。
女生也想回擊一下,一邊喊著“霍莘你什么意思”,一邊揚掌也要甩她一巴掌。
手掌剛伸到半空,旁邊便遞來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將她的手腕狠狠鉗住。
力道之狠,鉗得女生紋絲不動,并且眼中都氤氳出水霧。
幾個說壞話的女生才發(fā)現(xiàn),平時喜歡佝僂著腰的宋巖柏,原來直起腰板的時候會這么的高。
比她們要高出整整一個頭來。
她疼得直抽氣,想讓宋巖柏將她的手腕松開,雨水沖刷著他的臉,好像無情地在拍打。
他冷冷地盯著女生的臉,聽到她求饒的聲音也完全不為所動。
終于,女生淚崩下來“霍莘,我錯了,你快讓宋巖柏住手。”
霍莘也不為所動,只強調(diào)“道歉。”
女生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眼眶紅得不行,拉長語調(diào)“霍莘”
霍莘重復(fù)一遍“我說道歉。”
幾個女生才催促她“快道歉吧。”
霍莘冷冷地看著她們“你們也要一起。”
那幾個女生被她凌厲的眼神一掃,馬上乖巧地說“宋巖柏,對不起,我們不應(yīng)該在背地里說你壞話。”
被宋巖柏鉗制住的女生也趕緊含著淚道歉“宋巖柏,我真的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帶頭說你壞話。”
“啊”
宋巖柏又狠狠地捏她一下,才不屑地將她的手腕猛然甩開。
女生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這么可怕的宋巖柏,平時大家就算不在背地里,而是在他的面前說他的壞話,他也都是弓著腰,很卑微很討好地看著所有的人,發(fā)出令人惡心的陰沉的笑聲。
而今卻是看到了完全不一樣一面的宋巖柏,幾個女生收起她們驕傲的情緒,馬上低著頭從宋巖柏和霍莘兩個人的面前滾開。
一旦她們走后,宋巖柏的氣勢瞬間衰頹下去,含腰駝背地望著霍莘,有些怯懦地說“你你沒事吧,不用為了我這種人和她們生氣。”
“為了你這種人”霍莘不理解,為什么他要覺得自卑
“你是哪種人”她問。
宋巖柏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他發(fā)現(xiàn)雨水中的霍莘,臉容生得又白又艷。
而且她的身上,那件襯衫被雨水打濕后,露出了里面內(nèi)衣的顏色和輪廓。
宋巖柏倏地轉(zhuǎn)開視線,順便將身上的外套脫給她,遞過去時,仍然不敢看她“你你先穿上吧。”
霍莘發(fā)現(xiàn)他說話的時候,都沒法和人好好交流,這么緊張,好像誰來了都像是老虎,能把他吃了一樣。
她無奈地嘆一口氣,沒有第一時間接過他遞來的衣服。
宋巖柏緊張起來,但又不敢把視線轉(zhuǎn)過來看著她。
他的劉海留的有些長,因為害羞,怕生,他想利用這一點,將自己的視線遮擋住,不敢輕易看這個世界,也不敢與別人的目光輕易對視。
“衣、衣服昨天昨天剛剛洗過,不臟。”
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聲,宋巖柏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得罪了霍莘,她好像不太開心。
他害怕她不開心,她是第一個愿意出面幫助自己的人,宋巖柏立即轉(zhuǎn)過臉來望著她。
但竟是望見霍莘淺淺的一笑,如花盛放,讓他的整個心,都無端驟然一緊。
霍莘說“你終于肯用正臉瞧人了。”
宋巖柏的眼神一亮。
她一邊接過外套,一邊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