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她拿出手機,細白的手指按著屏幕。
【我在路上,差不多十分鐘到】
信息發(fā)出去不到十秒,手機里收到一條信息。
【好】
計程車在鬧市區(qū)停下,程憶付賬,下車。
周末,街上人來人往,熙攘的人群好不熱鬧。
程憶下意識蹙眉,她并不喜歡熱鬧。
臨街的咖啡廳,生意很好,程憶進去時,發(fā)現(xiàn)基本座無虛席,收銀臺前,排著兩個不長的隊伍。
程憶掃了眼四周,朝角落走去。
許洋穿的依舊頗有些痞氣,配合著那張玩世不恭的臉,倒也十分貼合,猶若漫畫里走出來的男主角。
“路上有點堵。”程憶為自己的遲到感到很抱歉。
“只要是你,等多久我都愿意。”
程憶嘴角溢著苦笑,她心情復(fù)雜的看著面前帥氣逼人的男生。
如果他沒有坐牢,如今會是什么樣的一番模樣呢光憑長相,在校園里,應(yīng)該也是會受到眾多女生追捧的男神。
程憶:“我今天來找你,有很多話想跟你說,我希望你能心平氣和的聽我說。如果你還是像上次那樣動不動摔椅子,我現(xiàn)在就走,從此到一個你無法找到的地方。”
許洋的眼睛上挑的厲害,平時看人時,總給人一種不大正經(jīng)之感。
但他此時看程憶的眼神,卻那樣認真。
“你想和我說什么,我都會聽,你放心,上次之后,我自己回去反省過,是我做事太沖動,我跟你認錯。”
程憶聽到許洋的保證,來時的擔(dān)憂少了些許。
“你出來后,有想過你以后的路怎么走嗎。”
“有,我打算在社會上歷練兩年長點經(jīng)驗后,跟親戚一起做生意。”
“什么樣的生意。”
“暫時規(guī)劃的是開餐飲店,或者跟我一個親戚去做工程。”
程憶怕自己接下來說的話會傷到許洋的自尊心,語氣更是小心翼翼了些,“不管你以后打算從事什么樣的工作,但你現(xiàn)在高中都沒讀完,以后能夠選擇的余地太少。你退學(xué)坐牢這件事,一直都讓我很自責(zé),我希望你能夠繼續(xù)回去上學(xué),可以嗎”
說最后一句話時,她幾乎帶著懇求的口吻。
許洋嘴唇微動,似有些艱難的開口,“我父親賭博,欠了很多債,我坐牢出來后,家里就不怎么管我。我現(xiàn)在必須要賺錢養(yǎng)活自己以及替家里還債,我不會再回去上學(xué)。”
在許洋坐牢時,程憶就知道許洋家里狀況。
她右手下意識摸了摸放在椅子上的小包,里面放著她剛從銀行取出來的五千塊。
“你現(xiàn)在這個年紀,不是該賺錢,而是該學(xué)習(xí)。許洋,你自己想一想,你什么技能都沒有,就算去打工,又能賺多少錢對于你父親的賭債,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等你有了一技之長,再去賺錢,也不差這幾年。”
上次在奶茶店在程憶面前,許洋就感覺到兩人之間的差距。
那是一種讓他感覺到無法越過甚至自己怎么努力都追不上的差距感,讓他內(nèi)心自卑,恐慌,乃至深深的無力。
他很愛她,想要保護她,但他同時也很清楚,現(xiàn)在他,根本就配不上她。
許洋拿起桌上的咖啡輕抿一口,他喉嚨發(fā)緊的狠。
苦澀的液體入喉,心頭的苦澀,似變少了點。
許洋:“可是我天生不是學(xué)習(xí)的料,就算重新回到學(xué)校上課,我也考不上好的大學(xué),畢業(yè)后也找不到好工作,與其如此,我還不如不浪費那個時間,去干點別的更有意義的事情。”
“學(xué)習(xí)這種事,不是天生有料沒料的問題,而是你有沒有那個心,肯不肯努力。”
許洋不知想到什么,看程憶的眼神亮了起來,“如果我重新回到學(xué)校上課,考個好大學(xué),你會不會和我在一起,做我女朋友。”
女朋友……
程憶輕咬嘴唇,放在膝蓋上的手緊了緊。
“許洋,我不想騙你,我一直都只是把你當(dāng)成朋友。而且,我希望你是為你自己學(xué)習(xí),而不是為了我。”
咖啡店里明明都是人,紛擾嘈雜。
但程憶話音落后,兩人之間的氣氛仿若凝固。
一時間,彼此相顧無言。
許洋苦笑,“我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也知道現(xiàn)在的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我就是放不下你,我所有的一切,努力的方向,都是為了你,也只想為了你。不然,我不知道我活著到底有什么意義。”
聽到許洋最后那一句,程憶不知道自己再該如何勸說。
對于許洋,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以前只是覺得他并沒有大家所想的那樣壞,她想讓他這個眾人眼里的不|良少年重新走上正途。
但自從他為了她打架后,她對他的心境就變了不少,這件事給她產(chǎn)生了不小的陰影。
她不斷警醒自己,千萬不要再隨意招惹男生,特別是許洋這種喜歡打架,在外面混的類型。
甚至上大學(xué)前她都在心里跟自己發(fā)過誓,大學(xué)期間她不會談戀愛,只好好學(xué)習(xí),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充實自己。
程憶幾番動了動唇角,實在是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她只好從包里摸出裝著五千塊的信封。
“我特地取了五千塊給你,我知道你不會要,可你以后要還想見我的話,這筆錢,你必須得收下,并且回學(xué)校讀書。”
許洋臉色先是鐵青,隨即又緊皺眉心,眼底氤氳了一層陰影,神色復(fù)雜極了。
片刻后,他像是終于想通一般,“好,我答應(yīng)你,重新回學(xué)校讀書。”
許洋把信封推到她面前,“但是你的錢,我不會要。”
“可是你不要錢,你怎么能安心讀書。這個錢,就當(dāng)我先借給你,到時候等你賺錢了再還給我。”
許洋:“我自己有辦法,錢的事不用你擔(dān)心。”
程憶還想堅持,但看到許洋態(tài)度堅決,怕激起他的逆反心理,遂只好作罷。
“那好,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難,跟我說。”
話說到這里,程憶覺得差不多,正要說離開時,許洋忽然叫住她。
“程憶,你能等我兩年嗎。”
許洋見程憶不說話,苦笑,“就兩年,可以嗎。”
程憶心情再次揪了起來。
不是兩年的問題,而是她不想給他希望,到時又讓她失望。
但看到許洋那樣黯然的眼神,程憶還是忍不住心軟,她輕點頭,“好,兩年。”
……
莊瑾跟父親要的贊助下來了,二十萬,社團資金充足后,在程憶回來的第一個周末,他讓陳森發(fā)話下去,社團抽出一天空秋游并聚餐。
有錢也不能亂花,在大家的一致商討下,自己買食材去公園燒烤,晚上唱歌。
程憶不在的這段日子,社團里死氣沉沉的。雖然機器人社團里平時大家都很忙,壓力大,社團里氣氛并不活躍,但都是學(xué)生,再怎么不活躍也都充滿青春和活力,和死氣沉沉完全不搭邊。
這次程憶重新歸隊,社團里的眾人是真高興。
莊瑾自在女寢樓底等程憶后,再加上莊瑾之前一直單獨教程憶怎么做機器人,社團里的眾人,基本都默認兩人在一起。
在秋游前天晚上,大家都自告奮勇出去買燒烤用的食材,特地把莊瑾和程憶兩人單獨留在實驗室。
心思細膩的程憶豈能感覺不到大家的意圖,和莊瑾兩個人待在實驗室時,覺得很有些尷尬。
她眼睛偷偷瞟了莊瑾幾眼,好在他一直都在認真研究自己東西,并未注意她,她這才稍松口氣。
快到九點時,程憶揉揉有些酸痛的肩膀,起身對正埋頭在紙上畫東西的莊瑾說道,“隊長,不早了,我先回寢室,明天見。”
莊瑾抬眼,目光停留在她臉上片刻,“那件事,你解決了”
語氣,不像是平時在社團那種公事公辦的口吻,似透著些許關(guān)心。
程憶不由想起那晚,兩人單獨待在小樹林聊天的畫面,心下不由一暖。
相處得越久,她愈發(fā)發(fā)現(xiàn),他這個人,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樣冷。
程憶:“目前算是解決。”
“算是”莊瑾似對這件事很感興趣的樣子,他擱下手里的筆,起身朝程憶走來,“說說看,你怎么解決的。”
“我讓他回去繼續(xù)讀書,他答應(yīng)了。”
“你之前不是說過,他以前在學(xué)校就喜歡打架曠課,不喜歡學(xué)習(xí)他眼下坐過牢,又耽擱了一年多的學(xué)習(xí),還能再重新回到學(xué)校適應(yīng)校園”
莊瑾說的話,正是程憶之前所擔(dān)憂過的問題,所以她才心軟的跟許洋保證,等他兩年。
她想,只有給他一個期許,他才不會輕言放棄。
本來程憶不想和莊瑾說的那么詳細,但莊瑾問了,她心下一動,說道,“我和他約好了,等他兩年。如果他真的喜歡我的話,我想他應(yīng)該會遵守和我之間的約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