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大梁諸多書商鋪子里,關于蕭王殿下的傳說遠不止于此,除了戰(zhàn)馬化麒麟,長刀變猛虎,還有狐貍報恩、沙蚌吐珠,以及打仗打到一半,天上突然就飄下一群仙女,帶領大梁將士變荒漠為綠洲,齊心協(xié)力耕田挑水,種完蟠桃種高粱,一年更比一年強雖然情節(jié)走向稍顯迷離,但無妨,百姓就愛看仙女下凡。
季燕然清嗓子“就沒有正正經(jīng)經(jīng)講我是如何廝殺戰(zhàn)場,所向披靡的”
“有啊。”云倚風單手撐著腦袋,在燈下閑閑看他,“但王爺先前不是暗中派人,將這類話本都收回去燒了嗎,秀才們得了警告,嚇得連門都不敢出,哪里還有膽子再接著寫”
他說得云淡風輕,季燕然卻險些被茶水嗆到。
忘了,此人是風雨門門主。
別人記武功秘籍,他記雞毛蒜皮。
唱不得戲。
云倚風卻不打算到此為止,眉毛微微一挑“咦,王爺怎么不說話了”
他眼眸本就清澈靈動,此時加上幾分促狹,更顯黑白分明,惹人牙癢。橫豎戲臺已經(jīng)被拆,季燕然干脆破罐子破摔,伸手將人拉到身前“燒干凈了嗎”
云倚風提醒“向風雨門買消息,是要付銀子的。”
季燕然身上并無值錢物什,但見他眼底帶笑,便無論如何也不想落下風,最后索性褪下黑玉扳指放到他掌心“說。”
“燒干凈了。”云倚風后退一步,“王爺放心,我聽說此事后好奇,原想尋兩本看看,結(jié)果一頁紙都沒找著。”
他掂了掂手中扳指,又對著燭火細看“透翠帶虎紋,這可是值錢貨。”
“自然值錢。”季燕然道,“這是漠北軍的軍令虎符,憑它便能調(diào)兵遣將。”
云倚風爽快塞回袖中“多謝王爺。”
季燕然胸悶,瞪大眼睛道“你還真敢收啊”
“為何不敢”云倚風奇怪,“這是王爺自己要送我的。”
季燕然腦仁子嗡嗡響,伸手拍拍桌子“別鬧,快還我。”
“不。”云倚風轉(zhuǎn)身往內(nèi)室走。
眼見漠北數(shù)十萬大軍被他揣進了兜,季燕然哭笑不得,縱身上前想要奪回,云倚風卻反應極快,腳下如踏破凌波,只輕巧一閃就站在了院中,一身白衣似霜,一雙星眸耀耀。
還挺得意。
季燕然驚訝道“金掌門怎么來了”
云倚風微微一愣,回頭。
大門口并沒有人,身后倒是刮來一道凌厲疾風。季燕然單手握住他的肩膀,剛想將人制在懷里,云倚風卻已經(jīng)屈腿踢了過來,打法又流氓又兇悍,專攻下三路,惦記著王爺?shù)难プ又靛X,理直氣壯踩了能有七八下。
季燕然后撤兩步,識趣舉手“好好,我認輸。”
云倚風道“烏鴉嘴。”
季燕然不解“什么”
云倚風指指遠處“金滿林當真被你念來了。”
季燕然“”
此時已近深夜,金家父子冒雪登門,顯然不會是為了閑聊。
云倚風泡來熱茶,又將燭火撥得更亮了些。
金滿林也沒有客套,一坐下就開門見山道“這接二連三的命案,一樁比一樁來得蹊蹺詭異,我知道二位定然懷疑過我們父子,實不相瞞,我與煥兒也曾懷疑過云門主與季少俠,但一直這么下去總不是辦法,得盡快找出幕后真兇才行。”
云倚風問“那金掌門有何想法”
“我們當真沒有殺人,也信二位不是兇手。”金滿林道,“失蹤的岳之華功夫稀松,剩下一個聒噪丫頭,我雖厭惡,卻也不認為她能有這么大的能耐。”
云倚風猜測“所以金掌門覺得是暮成雪”
金滿林點頭“世間會無緣無故殺人的,只有殺手。”
“說不通啊。”季燕然站在云倚風身后,“大家都是被岳名威騙上來的,若他想殺,只要在賞雪閣中布滿轟天雷,哪里還有你我的活路,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金滿林喉結(jié)滾動,欲言又止。
云倚風看出他的心思“金掌門有話不妨直說,生死攸關的事,遮掩不得。”
金煥亦在旁勸道“都到了這種時候,爹就別再隱瞞了。”
金滿林額上滲出汗滴,看起來極為懼怕,過了半晌才道“云門主聽說過陰鬼血宅嗎”
季燕然暗自皺眉,這玩意可不像什么吉祥如意的好東西,果然,云倚風也面色一變“金掌門的意思,岳名威是要用我們的命,來養(yǎng)一座血宅”
金滿林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