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耿白裝乖是有原因的。
他一恢復成手機狀態(tài),通關的事就暫時全部拋之腦后,看了看時間,心道一聲不太妙。
已經上午11點了,說明從通關模式開始后,手機主人至少四個小時都沒有使用過手機,在如今這個我可以離開世界但不能離開手機的年代,手機早已經成為人們居家旅行必備伙伴,幾乎很少有人在用慣了智能手機之后,還能拒絕手機的存在。
更甚至,手機早已經成為人們除了自身之外第二個儲存秘密的私人樹洞,那些瀏覽過的記錄、偷偷下載的圖片、一個人時才能看的電影和小說,以及連愛人都不會分享的羞恥內容,都是手機主人最私密的東西,被手機無私收藏著。
而耿白現(xiàn)在就別人的樹洞里,現(xiàn)在樹洞里看似是很干凈,但是誰都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背地里會看小黃文的人,一定沒有人會看小黃文的時候,喜歡被窺屏吧。
耿白對自己的安危和將來感到擔憂,生怕自己知道太多,而被殺機滅口被拋棄,或者被上交國家肢解研究。
所以他只有盡量表現(xiàn)出自己很乖很聽話,絕不多事和麻煩,并且貼心懂事,是個稱職盡責的手機管家,請手機主人霍總同志相信他,放心大膽的使用他。
耿白的考慮不無道理,但他顯然沒有將霍同志的心里素質考慮進去,他戲多的一會兒擔憂如果自己被暴露在社會上引起的輿論和軒然大波有多么嚴重,一會兒擔憂霍總會不會買了新的手機,而放棄他,如果他沒有使用價值,就只剩下被解剖研究的價值了。
在這一方面,雖然名字里都有白字,但耿白真心不想當小白鼠。
直到霍沛璋開完會,回到辦公室,解鎖手機之后,耿白都沒有從自己小白鼠的可憐命運中回過神。
霍沛璋點開語音系統(tǒng),里面?zhèn)鞒隹蓱z巴巴的聲音,“你不會不要我吧”
霍沛璋“”
據(jù)他短時間的接觸來看,入侵他手機的這位仁兄都不像是會賣慘的人,不然正常人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手機之后,應該先恐慌緊張不知所措才對,而不是手機蹦迪。
耿白覺得自己是有點夸張了,連忙轉移話題,“叔,開完會了啊。”
霍沛璋打開筆記本,建立一個空白文檔,這才冷淡嗯了一聲,手指在鍵盤上跳躍,一邊問道“死因。”
耿白頓了頓,想起自己被發(fā)現(xiàn)的瀏覽記錄。
他沉默了一會兒,覺得和別人探討自己的死因實在詭異且凄慘,而且他身份特殊,工作內容屬于機密,既然新聞上都未曾報道過他身后事,說明自己的信息是被國家有意屏蔽了,所以作為本人,自然是要配合國家保守秘密。
語音系統(tǒng)發(fā)出兩聲類似抽噎的聲音,說“這真是一件悲傷的事,我能不回答嗎”
霍沛璋在問題后面?zhèn)渥⒂写藢崳缓罄^續(xù)第二個問題。
“死亡時間。”
耿白“”
能不能說點活著的事,別死啊死的,多晦氣啊。
見手機不愿提起自己,霍沛璋的目光從電腦上離開,落在手機屏幕上,解釋道“在ai領域,曾有一些科學家提出生物智能和機器智能的合并將成為未來ai發(fā)展的趨勢,但更多的科學家并不認同,因為半機械的發(fā)展將會引起人類社會的動蕩。對于半機械的發(fā)展,爭論很多,據(jù)悉,國外有不對外公開的實驗室正在進行神經與電極的碰撞試驗。”
他說著,目光卻盯著手機軟件最后一行的那個不起眼圖標上,眼底一片漆黑幽深。
耿白不從事這個行業(yè),所以并不能完全理解霍總話里的專業(yè)術語,但他不傻,否則也不可能在國際刑警中脫穎而出被掛在光榮墻上。他略一思慮,問“您是不是懷疑我的存在是某些實驗室的實驗結果”
即便有超級ai系統(tǒng)的存在,但耿白可以確定自己并沒有參加過什么科學實驗。
霍沛璋沒料到他這么聰明,一點就通,嗯了聲。
耿白立刻解釋道“這個您不用考慮了,我就是意外出事的,跟什么怪人科學家恐怖實驗室一點點邊都不沾。”
他想了想,反問道“但是為什么我會進到您的手機里呢”
耿白忽然靈光一閃,有什么事在他腦海中清晰烙下痕跡,他收起散漫的態(tài)度,問起霍沛璋,“您的手機可否曾參與過什么實驗項目嗎”
如果他們都不曾參與過什么,為什么會這么巧合呢,他又不是真的手機精,想變進哪里,就變進哪里。
霍沛璋看著那個軟件圖標,沒說話,如果他是因為這個項目軟件的機緣,那手機里的這個人是什么原因呢。
起因琢磨不清楚,一時陷入困境中,耿白只好放棄追問原因,轉而決定和盤托出超級ai系統(tǒng),希望后面的通關時仍舊能得到霍總粗長的金手指。
耿白怕被特殊詞語被超級ai系統(tǒng)監(jiān)測,他聰明的只告訴霍沛璋自己會接受某些指令,進行通關,通關時,手機進入死機狀態(tài),只有通關完成,才能回到手機界面。
耿白剛說到出現(xiàn)在通關游戲里的人可能是在一段特定時間里發(fā)生死亡狀態(tài)的人時,就聽見冷清疏漠的霍沛璋忽然問道“你是什么時候出事的”
耿白愣了愣,只好給出了大概時間。
霍沛璋道“你有沒有”
耿白聽見他聲音里不易察覺的異樣,“什么”
霍沛璋自持冷靜的面具出現(xiàn)裂紋,在他想問的問題還沒問出來時,喉嚨就微微發(fā)緊,他的喉結滾動,想起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人失去生命,才漸漸平靜,身上那絲不易察覺的裂紋悄然之間藏進了情緒深處。
即便已經冷靜下來,即便不可能出現(xiàn),霍沛璋卻想明知故問,在不可能發(fā)生的事件里尋找微末的吉光片羽,他聽見自己問道“你有沒有遇見一個人。”
耿白“什么樣的人”
霍沛璋頓了一下,低聲說,“和你是同一天,他是一名警察。”
耿白在手機里愣了愣,才明白霍同志是想問他在他說的那些通關游戲中,有沒有遇見一個人,和他是同一天出事的,生前身份是警察的人,有沒有可能也在那個游戲里面。